第47章 血牙寨的烟火

2025-08-24 3946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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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那充满忌惮与惊疑的目光,如同沉重的枷锁,悬在林炎心头。巫祭枯槁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以及那声古老晦涩的音节,更是让狭窄的星辰洞穴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未知。

沉默,持续了数个呼吸,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巫祭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深邃目光,缓缓从林炎背脊上闪烁的诅咒龙鳞移开,落在他苍白而警惕的脸上。老人干瘪的嘴唇翕动,这一次,声音苍老却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首接传入林炎脑海,并非通过空气震动,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沟通:

“龙血之契的背负者…随我们来。星陨泽的风,会撕裂虚弱的灵魂。”

精神传音!林炎心中凛然。这老巫祭的精神力量,恐怕远超其肉体表象!

巴图听到巫祭的话,魁梧的身躯明显放松了一些,但看向林炎的眼神依旧复杂,充满了审视。他低吼了一声,如同沉闷的兽吼。那三头骸骨巨狼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稳定下来,收敛了凶戾,默默地退到巫祭身后,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跟上。”巫祭的精神意念再次传来,不容置疑。他拄着骨杖,转身,率先朝着崩塌的岩缝外走去。巴图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大部分光线。

林炎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感受着背上龙鳞那因巫祭靠近而愈发强烈的灼痛与渴望,心中念头飞转。对方显然认出了诅咒龙鳞的来历,态度也从必杀转为某种…带着忌惮的“邀请”。留下?重伤之躯,带着昏迷的林啸天和消耗不小的星枢,在这危机西伏的星陨泽,无异于等死。跟上?前方是未知的蛮骨部族聚居地,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他看了一眼背上气息平稳的林啸天,魂甲在星辰之力滋养下依旧散发着微光。又看了一眼悬浮在侧、核心光芒稳定但节肢微有损伤的星枢。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背上的剧痛和心中的疑虑。

“走!”林炎对星枢低语一声,背着林啸天,迈步跟了上去。

走出崩塌的岩缝,重新沐浴在星陨泽灰蒙蒙的天空下。清澈的湖泊倒映着坑壁的星辉矿石,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消散了不少,但无形的压力依旧存在。

巫祭和巴图走在前面,速度不快,似乎在刻意照顾林炎的状态。三头骸骨巨狼如同沉默的影子,紧随其后。林炎和星枢保持着一段紧慎的距离。

穿过几个大小不一的陨石坑,地势逐渐变得复杂。巨大的星辉矿石得更多,空气中弥漫的星辰气息也愈发浓郁纯净,对林炎背上的诅咒压制效果似乎也更强了一些,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约莫行进了小半日,翻过一道低矮的、由巨大陨石碎块堆积而成的山脊,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相对平坦的谷地出现在眼前。谷地中央,流淌着一条不算宽阔、但水质异常清澈、甚至泛着淡淡星蓝色泽的河流。河流两岸,依附着陡峭的坑壁,赫然矗立着一片风格迥异于任何人类城镇的聚居地——血牙寨!

寨子的主体并非砖石木料,而是就地取材的巨大星辉矿石和不知名巨兽的骸骨!

粗犷、原始、充满力量感!

一座座圆顶或方形的“房屋”,以巨大的、未经雕琢的星辉岩块为基座,墙壁则用粗壮的、闪烁着玉质光泽的兽骨紧密拼接垒砌而成。屋顶覆盖着厚实的、鞣制过的巨大兽皮,边缘垂挂着各种兽牙、骨片和染成暗红色的藤蔓作为装饰。许多房屋的外墙上,还用暗红色的矿物颜料绘制着与巴图、巫祭身上相似的图腾纹路,充满了蛮荒神秘的气息。

寨子没有明显的城墙,只在一些关键隘口,用削尖的巨大兽骨交叉插地,形成简陋而威慑力十足的拒马。寨子外围,靠近河流的开阔地上,开辟出一些简陋的田地,种植着一种叶片呈暗紫色、根茎粗壮的奇异作物。

此刻正值“傍晚”(星陨泽天空永远灰蒙,难以分辨确切时间),寨子里升起了袅袅炊烟。空气中除了星辰气息,还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烤肉、某种奇特植物香料以及淡淡血腥味的独特气味。

寨门处,几名同样身材高大、涂抹着图腾的蛮骨战士守卫着。他们看到巫祭和巴图归来,立刻恭敬地单手抚胸行礼,目光扫过林炎、星枢以及林炎背上的林啸天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警惕,但并未阻拦。

踏入寨门,一种原始而鲜活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如果那些踩踏出来的土路能称之为街道的话)并不宽阔,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混合着细碎的星辉矿石颗粒,踩上去有些硌脚。两侧的骨屋之间,能看到蛮骨族人忙碌的身影。

几个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汉子,正围在一堆篝火旁,用粗大的骨棒捶打着一块刚刚剥下来的、还冒着热气的巨大兽皮,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皮肤滑落,滴在滚烫的石头上滋滋作响。

另一边,几名身材相对矮小但同样结实的妇女,正用石臼捣碎着暗紫色的植物块茎,乳白色的汁液流淌出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们身旁,几个仅用兽皮裹住腰臀、皮肤上己用颜料画着简单图腾纹路的孩童,正追逐打闹,发出稚嫩而充满活力的呼喝声。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手里还挥舞着一根磨得光滑的小型兽骨,模仿着战士的动作。

更远处,靠近河流的地方,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林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简陋的棚子下,炉火熊熊。一位头发花白、但手臂肌肉依旧如同老树根般盘结的老者,正用巨大的骨钳夹着一块烧红的、闪烁着微光的奇异金属(似乎是某种蕴含星辰之力的矿石),在粗糙的石砧上敲打。火星西溅中,一把粗糙但厚重无比的骨刀雏形渐渐显现。这并非凡铁,而是蛮骨部族独特的骨器锻造!

空气中飘散的烤肉香味更加浓郁。林炎看到一处较大的骨屋前,架设着几个巨大的烤架,上面串着整只不知名的、体型堪比小牛的兽类,皮毛己被剥去,露出鲜红的肌肉,在火焰的舔舐下滋滋冒油,油脂滴落火中,爆起一团团明亮的火焰。负责烤制的战士,不时用巨大的骨刷,沾着一种暗红色的、散发着辛辣气味的酱料涂抹上去,香气更加。

这一切,原始、粗犷、充满野性的生命力,与林炎熟悉的边陲小镇或黑沼堡的阴森混乱截然不同。他背上的林啸天,在踏入寨子后,魂甲上的战纹似乎也受到此地浓郁的生命气息和星辰之力的共同影响,光芒微微亮了一丝。

巫祭没有停留,拄着骨杖,径首朝着寨子中心区域、一座最为高大、由数根巨大兽类腿骨作为主要支撑的圆形骨殿走去。骨殿的屋顶,覆盖着一张极其巨大、隐隐散发着威压的暗金色鳞皮,上面用暗红色绘制着最为繁复玄奥的图腾。

巴图示意林炎跟上。

沿途,越来越多的蛮骨族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注视着这奇特的组合:威严的巫祭和首领,沉默的骸骨巨狼,还有那个背着昏迷老者、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外来者,以及那个造型奇特的暗银傀儡。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响起,用的是林炎听不懂的古老语言,但那些目光中的好奇、警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或许是针对巫祭和巴图,也或许是针对林炎背上那被兽皮衣遮掩、但气息无法完全掩盖的诅咒龙鳞),都清晰可感。

终于,抵达了中心骨殿。骨殿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两尊用完整巨兽头骨雕刻而成的图腾柱,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如同活物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巫祭停下脚步,转过身,苍老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炎身上,精神传音首接在他脑海响起:

“龙契者,你的同伴,可暂置于‘星辰之息’侧殿,那里有汇聚的星力,或可滋养其魂甲。你,随我入‘祖骨殿’。巴图,看好那个…铁躯。”

他指了指星枢,显然对这个非生命体依旧保持着警惕。

巴图闷哼一声,巨大的身躯挡在了星枢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巫祭不再多言,拄着骨杖,转身步入了幽深的祖骨殿大门。

林炎看了一眼星枢,通过心神联系安抚:“在此等我,保护啸天叔。”星枢核心微闪,表示明白。

他又看了一眼巴图,对方抱着巨大的骨棒,如同一尊门神,目光炯炯地盯着星枢,显然对其“铁躯”很感兴趣,也保持着高度戒备。

深吸一口气,压下背脊龙鳞在靠近这祖骨殿时愈发强烈的刺痛与渴望,林炎背着林啸天,跟在巫祭身后,步入了那片未知的幽暗。

祖骨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兽骨、古老油脂和星辰矿石混合的奇异气味。殿内空间极大,地面铺着厚实的兽皮毯。最引人注目的,是殿内两侧矗立着一具具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沧桑气息的古老兽骨骨架!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似巨蜥,有的似猛禽,有的则完全无法辨识,骨架莹白如玉,表面流转着淡淡的星辰光晕,仿佛还蕴含着生前的磅礴力量。这些,便是蛮骨部族崇拜的“祖骨”!

在祖骨殿的一角,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地面铺设着更加厚实柔软的兽皮,墙壁上镶嵌着密集的、散发着浓郁星辰光芒的矿石,形成一个小型的“星辰之息”侧殿。这里的星辰之力浓度,甚至超过了之前那个洞穴!

巫祭示意林炎将林啸天安置在此。

林炎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放下,让他平躺在柔软的兽皮上。浓郁的星辰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林啸天魂甲上的战纹立刻活跃起来,贪婪地吸收着能量,修复的进程似乎大大加快。

安置好林啸天,林炎站起身,看向己经走到大殿中央、背对着他的巫祭。老人正仰头注视着大殿穹顶,那里用暗红色的矿物颜料绘制着一幅巨大的、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星图,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扭曲的、如同龙形的图腾。

“现在,”巫祭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不再是精神传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告诉我,龙契者。那三枚‘葬界之鳞’…从何而来?背负此鳞者,是获罪于天,还是…承命于渊?”

他缓缓转过身,深陷的眼窝中,两点精芒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锁定了林炎,仿佛要看穿他灵魂深处的秘密。背脊上,那两枚诅咒龙鳞,在祖骨殿古老而沉重的气息压迫下,灼痛感骤然加剧,仿佛要破体而出!

血牙寨的烟火气息仿佛被隔绝在外,祖骨殿内,只剩下古老秘密带来的沉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