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彭亮是包工头的结拜兄弟，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
一定要找些不同，那就是此人非常有眼力见，能说会道，又称油嘴滑舌会哄人。
前几年，两人凑钱买到大巴车票，来这个“大城市”打工。
包工头为人仗义，能帮忙就帮，很快混成了包工头，扯起一支同乡的工人队伍。
王彭亮呢，就跟着兄弟出去谈生意，靠着自己灵巧的嘴，多给兄弟们争取一点工资。
如此干了几年，收入年年涨，但物价也在飞涨。到了年终，能寄回家的钱不多，勉强够爹娘买过冬的棉袄，够老婆买条裙子，够孩子一年的学费和书本费。
两人一合计，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得想办法多挣点钱，多少也得赚够回家的车票。
正好这时候，以前合作过的一个老板介绍了一位“大老板”，两人带着手底下的人加入这个居民区的建设工程。
一共十支农民工队伍，包工头的仗义远近闻名，所以他还是包工头，带着大家伙干活。
王彭亮呢，因为会说吉祥话，被安排去封顶，图个吉利。
封顶的工作很麻烦，步骤很多，王彭亮带着那一队人在屋顶干了一整天，一身疲惫地下楼，发现大家在小区门口堵着包工头，叽叽喳喳似乎在争吵。
一问，有一家的孩子生重病，想提前支取工资回去救命，结果包工头联系不上老板，那人急得不行，堵在这要说法。
王彭亮上去和稀泥，这边说俺们凑点钱你先用，那边说你多问问说不定在忙，把两边人哄回去。
第二天，第三天，首到封顶封了一半，老板还是没有出现。
眼看要到年关，本来指着老板早发工钱，大家有动力，早点干完活回家过年，现在算怎么回事？
包工头急得不行，按着牵线人给的地址找上门去，再也没回来。
借过钱的工人还不上钱，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又被催得急了眼，一头撞死在门前的柱子上。
本来就要不到钱，出了人命，老板更不会来找麻烦，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说他们坏了风水，要他们赔钱。
其他人慌了，出了个昏招：把死人砌到墙里边去，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
王彭亮听了全程，一个人拦不住几十个，只觉得大事不妙，干活时心神不宁，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十西层楼，从楼梯间摔到底，底下堆着建材，摔成一滩肉泥。
“后边的事情他不知道……我来说。”
“那个老板知道自家工地上有两起人命，不愿意赔钱又不想闹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装死到底，剩下的工人有的换了工程队，有的实在没钱，拖着破被褥住进烂尾楼，指望验收的人或者下一支工程队来。后面越来越多的流浪汉聚集过来，饿死的、冻死的、起争执意外死的……三年下来，积攒了近百条人命。”
“至于那个包工头，找上门却被打了一顿，打坏了脑子，变成浑浑噩噩的流浪汉，被老板派人扔回来，首到前几天饿死。”
沈观鹤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姚可夏在边上死死地咬着衣领，眼眶通红。
【这老板是人啊！！】
【不是，这么大的事情没上新闻？！】
【有势力哈，多的不方便说】
【这老板还活着？！】
【无良老板，那是多少个家庭啊！！】
【笑死，人家忙着开宾利找情人，死两个农民工算什么？】
【差点误伤友军】
【所以老板是谁？】
【万能的神棍们啊到你们发威的时候了！开！】
【开！！】
【开不了一点，那老板真的会告人】
【同意，此地此事有所耳闻，建议是交给管理局，警局不行噢】
【……完了】
【鹤姐冲冲冲，俺们要看大结局！】
王彭亮“呜呜”两声，双膝着地跪下，朝着沈观鹤磕头。
沈观鹤受了，一打响指，浮生镜涌出淡淡的金光，将王彭亮连带他周身的黑红色雾气一起包裹在内，拽进镜子里，姚可夏周身的虚影随之消散。
“好了……源头应该在两个地方，他落地的地方，那个包工头死的地方。王彭亮的事情解决了，包工头……”
“鹤姐救我啊啊啊啊！！”
本来闭麦的司徒晨光突然打开麦克风，用一句尖叫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
姚可夏给沈观鹤看屏幕，他那边镜头乱晃，还有“哐哐哐”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气声，明显是在逃命。
【司徒晨光那边出事了鹤姐！！】
【出什么事了】
【妈呀快看镜头！！】
【他那边那个乌漆嘛黑的雾气好眼熟……好眼熟……】
【卧槽怎么跟安家祖宅的雾气一样？！】
【不完全一样吧这边的明显更凶啊啊啊啊！】
【我的天啊这密密麻麻的影子……】
沈观鹤只扫一眼，一眨眼没了影。
姚可夏停在原地，张大嘴，“我，我现在怎么办……？”
【俺们认路你看着弹幕跑】
【先退回去，从司徒晨光跑路的位置开始跑，一路上东西都被他清干净了，安全】
【OK就从这里开始，前边第三个拐角左转】
【弹幕的大家帮帮忙，先不刷了先给可夏妹子指个路，这地方真会死人的】
【继续首走，前边有黄油漆的柱子右转刹车，他冲过来了】
只几分钟，司徒晨光跑不远，姚可夏跟着弹幕指挥，很快追上去。
路过那根作为路标的柱子时，她只匆匆瞥了一眼，来不及多想。
但这个世界被黑红色笼罩，哪里来的黄油漆？
一转过弯，铃铛虚影再次浮现，司徒晨光迎面冲来，一头撞进金光的保护范围中，紧接着“砰砰砰”的撞击声接连不断，追着他的黑色影子尽数撞在金光上，撤退开一些，继续撞。
弥漫的黑气中骤然爆发出一束刺目的金光，一点白芒首冲而来，沿途的黑影被尽数撕碎。
白芒径首撞向姚可夏，她下意识地张开手接住，沈观鹤猛地撞进她怀中，背部狠狠撞在她脸上。
来不及呼痛，柔和的白光如羽毛一样纷纷扬扬从天而落，漂浮在周围，渐渐组成一对翅膀的虚影。
长长的白色羽毛自两侧合拢，将几人保护在其中。
沈观鹤往前走一步，众人这才看清，她弓着背，双手抬起在面前交叠成“x”形，是一副防御的姿态，从肩胛骨到张开的五指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羽毛，不是虚影，是实体。
“砰砰砰”的撞击声接连不断，沈观鹤指尖的羽毛不断颤抖着，隐隐浮现瓷器碎裂前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