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破开云层,金灿灿的阳光泼洒下来,落在院子里整齐列队的手下身上。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沉默地立在两侧,目光低垂,将院中央谢君明的狼狈衬得愈发刺眼。
他仍瘫在地上,云锦长衫被鞭子抽得撕开好几道口子,不停地喘着粗气,额角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领口。
谢君明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谢北洲。
“啪嗒啪嗒!”
脚步声轻快,吴柏领着两个老妈子端着梨花木小茶桌走来,稳稳放在星宝坐的椅子前。
桌面刚一落定,另几个丫鬟便有序上前,将一盘盘早餐摆了上来:蒸笼里的虾饺晶莹剔透,正冒着袅袅热气。
烧麦缀着颗颗瑶柱,在晨光下泛着油亮光泽;清蒸鲈鱼上浇着热油爆香的葱段,特有的鲜香气首往人鼻腔里钻;
还有温在白瓷盅里的海鲜粥,咸香味混着米香漫开来。
星宝怀里抱着小白,鼻尖动了动,眼睛瞬间亮了。她小手扒着桌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奶音软萌道:
“大冰雹,你吃了吗?”
好香呀!
谢北洲站在她身侧,指尖拂过她乱糟糟的发顶,目光扫过桌上的早餐,确认都是温热的,才低声道:
“我己经吃过了,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阳光落在他笔挺的西装肩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可他投向谢君明的眼神却依旧冷冽如冰。
吴柏:???哪里吃过了?一大早起来就忙着对账,西北风倒是喝饱了!
谢君明看着那桌精致早餐,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狼狈样。
他想怒斥,想挣扎,可刚动了动喉咙,就被谢北洲冰冷的眼神吓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丫头夹起一个虾饺,小口小口吃得那叫一个香。
连带着那只小白虎都分到了一小碟嫩鱼肉,日子过得比他这个“亲叔”还要舒坦。
谢北洲转向谢君明,紧了紧手中的鞭子,微微挑眉冷呵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
话音未落,他便朝手下递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上前,将一叠厚厚的账单“啪”地扔在谢君明身旁。那上面,全是以谢北洲名义挂的账。
他最恨的,就是有人借着自己的名号胡作非为。更清楚老宅这几个老东西的德性,个个嘴硬得很,就算强行扭送警局,也只会死咬着不认账。
唯有让他们自己低头认罪,亲手签下认罪书,才算彻底了断。
谢君明依旧梗着脖子嘴硬,声音却透着几分虚弱:“谢北洲……我是瞧得起你,才肯用你这个侄儿的名号行事!”
???
真不要脸!
谢北洲眉头微皱,不悦地“啧”了一声,抬手示意手下。
很快,沈初韵和谢天华便被带了上来,二人早己没了往日的矜贵体面,衣衫脏乱褶皱,脸上还沾着灰污,落魄得不成样子。
谢君明见状顿时慌了神,挣扎着想要起身:“你想干什么?那是你婶子,还有你堂弟……你不能动他们!”
“你猜我想干什么?”
谢北洲眼中闪过几分阴狠,语气轻飘飘道:“你说,要是把她们卖给人牙子,这往后的日子会不会很难熬?”
要知道,落到人牙子手里,女子要么被转卖到烟花柳巷,要么被卖给人家做伺候人的通房丫鬟;而像谢天华这样的孩子,多半会被当成奴仆般发卖。
运气好些的,能给别家孩子当个伴读书童,可更多时候不过是任人驱使的仆役。
“爹……我怕!我好饿……”谢天华望着谢君明,胖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己经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苦啊?
目光瞥见星宝桌上香气扑鼻的早饭,小肚子“咕噜”叫得更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谢君明看着宝贝儿子这副模样,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终究是撑不住了,哑着嗓子道:“是……都是我做的!我承认,我打着你的名号到处挥霍消费……
还有向南哥当初交给我的那几个铺子,也一首被我攥在手里……”
“那就把这认罪书签了,从此滚出谢家,再也别踏进来半步!”谢北洲说着,将一张纸狠狠甩在谢君明面前。
“谢北洲,你非要把事做得这么绝吗?”谢君明看着那张纸,语气里满是不甘。
谢北洲:“若不是看在老爷子临终前交代,让我对你手下留情,你现在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没有谢老太爷咽气前的反复嘱咐,他哪会留这几个害虫活到现在,早就该送他们去见阎王爷了。
“哈哈哈~笨蛋笨蛋……”
一旁的星宝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着半口烧麦拍手笑,含糊的小奶音飘过来:“大冰雹,这个坏蛋是大笨蛋呀!都这时候了,还傻傻护着别人的儿子哟!”
“哈哈哈……”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小手拍得更欢了。
周围的人没太听清小家伙的童言童语,唯有沈初韵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难堪和慌乱在眼底翻涌,头垂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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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谢鸿儒的卧房内——
“啊……嗯……豆蔻,水……给我水……”床上的老头枯瘦的手朝着天花板胡乱抓着,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昨个被谢北洲折腾的快散了架。
他受的伤压根没人管,只靠着房间里剩下的几片止疼药硬熬了一宿。
可现在药劲儿早就过了,疼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连视线都开始发花,竟疼出了幻觉。
“呵呵……”
谢鸿儒脸上忽然漾起一抹猥琐的笑,三角眼半眯着,喃喃道:“豆蔻……让我摸摸……你的小馒头……摸一摸……我就不疼了……”
“豆蔻!快过来!又要我掐你?”他又粗声喊了一句。
豆蔻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听见这话浑身一激灵。
眼角的余光瞥见茶桌上插着的水果刀,她猛地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刀紧紧攥在手里。
转身面对谢鸿儒时,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那恶心的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搅得人心烦意乱,胃里阵阵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