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甬道的烛火骤然扭曲成惨绿色,苏砚清指尖距血髓晶仅剩半寸时,骨髓冻结般的寒意己窜至后颈。摊主兜帽滑落半截,露出布满鳞片的下颌——这哪是人脸,分明是即将蜕皮的蛇妖!
"小郎君好眼力。"黏液粘连的沙哑声在石壁间回响,摊主枯爪暴涨时带起腐鱼腥气,"这块血髓晶,可是用三十六个童男......"
"铮!"
剑匣龙吟截断毒咒,劫剑"破军"化作幽蓝闪电劈开阴影。五道黑影应声从梁柱裂隙钻出,利爪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甜腻血气——那是噬劫者独有的尸香。
苏砚清旋身撞上湿滑砖墙,后背黏着的青苔透着阴冷。劫瞳金芒暴涨间,五条命劫轨迹纤毫毕现:正中壮汉脖颈缠绕着蛛网状死气,与三日前斩杀的画皮妖同源。
"药王谷没教过规矩?"独眼噬劫者舔舐墨绿爪尖,腐液滴落处青砖腾起白烟,"在黑市亮剑,要拿命抵的。"
素帕从袖口滑出半角,姜晚灯绣的安神纹正在渗血——登舟那日她指尖的颤抖忽然浮现。掌心劫纹突如烙铁灼烫,破军剑感应到主人心绪,龙鳞纹次第亮起,映得独眼汉子瞳孔骤缩。
"三个时辰前吞的血髓晶,"苏砚清屈指叩响剑脊,龙吟震落簌簌墙灰,"此刻膻中穴该烧起来了吧?"
噬劫者们僵在原地。劫瞳新觉醒的溯源之能,竟连他们何时服药都看得分明。
独眼汉子喉间爆出嘶吼,却在扑杀瞬间僵成石像。血髓晶凌空悬浮,晶体内窜出万千血丝,将五人缝合成三丈高的肉瘤。七张淌着黑血的嘴同时开合:"劫运宫...赐不死身......"
苏砚清喉间腥甜翻涌。剑锋斩落的碎肉落地生根,肉芽扭曲成白骨利爪,更可怕的是体内劫气躁动如沸——这血髓晶竟能唤醒他压抑的吞噬欲。
"原来如此。"他忽地低笑,剑锋倒转刺入左掌,"你们吞的是赝品,我体内可是真货!"
鲜血浸透剑柄螭纹的刹那,甬道劫气倒卷成涡。噬劫者们在惨嚎中化作干尸,破军剑贪婪震颤,幽蓝剑身泛起血纹。那些疯狂增殖的肉芽瞬间枯败,却在灰化前凝成诡异符文印上剑刃。
"逆夺天道,方为劫修。"苏砚清抹去唇角血线,灵台浮现的《逆劫经》残篇竟与龙宫所得古籍重合。三千年前那位渡劫大能的批注潦草如狂:"噬劫者,鼎炉也。"
血髓晶核心突然炸裂,万千血珠凝成"镇"字符咒压顶而下。他正欲挥剑硬撼,青铜鼎盖震开的闷响穿透三层甲板——那是白螭约定的求援信号。
"麻烦。"剑风扫碎血咒结界时,他特意让一缕劫气缠上晶片残渣。黑市颅骨灯笼接连炸裂,纷扬骨屑中,那抹血光悄然没入袖袋。
甲板咸腥寒风裹着尸臭扑面而来。七具心插血髓晶的尸体摆成北斗状,劫运宫令牌在雷光下泛着冷光。桅杆顶端传来衣袂破空声,慕容昭月白锦袍猎猎如旗,指尖猩红丝线另一端系着姜晚灯脖颈。
破军剑龙吟震碎雨幕,苏砚清瞳孔己化作赤金竖瞳:"放人。"
"这么急?"慕容昭轻弹丝线,姜晚灯眉心血珠坠入玉瓶,"不如先解释,你怎会有噬劫魔体的气息?"
惊雷劈开乌云,电光映亮苏砚清半边妖纹面庞。经络中暴走的劫气竟与慕容昭共鸣震颤,他终于读懂谢临渊的卦辞——原来所谓"双劫同舟",竟是同根同源的劫运双生子。
"答案在此!"他捏碎袖中晶片,变异劫气轰然炸开。慕容昭暴退时锦袍焦黑一片,却见苏砚清借反冲力首扑姜晚灯,剑锋精准斩向丝线。
"蠢货!那是牵魂引!"白螭的怒喝混着海底龙吟传来。剑刃触及丝线的刹那,猩红细线如毒蛇钻入腕脉,剧痛中他瞥见慕容昭得逞的冷笑。
姜晚灯跌入他怀中时,燃灯琉璃体的暖意稍缓腕间刺痛。雷殛舟底层突然传来山崩般的碎裂声——镇压万千妖魂的青铜鼎,裂了。
"苏道友作何解释?"玄天剑宗执事的冷喝穿透雨幕,十二道剑光结成困龙阵,"身怀劫运宫魔气,袖藏药王谷秘药......"
暴雨冲刷着甲板血污,苏砚清垂首看见积水倒影:右眼己成竖瞳,左眼却泛起姜晚灯特有的琉璃金。怀中人忽然睫毛轻颤,素手无意识抚上他妖化的右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