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压着雷声在庙檐翻滚,苏砚清指尖跃动的劫火忽明忽暗,将尘劫剑淬出青鳞般的纹路。青铜鼎内白螭残魂突然发出龙吟,震得供桌上半截红烛骤然熄灭:"有人篡改命盘!三垣移位,紫微星暗——"
话音未落,三枚沾着海腥味的铜钱破开雨幕,"笃笃笃"钉入霉烂的梁柱。谢临渊裹着湿透的蓑衣撞进庙门,龟甲裂纹里渗出的血水正顺着指缝滴落。"苏小子,"他甩开黏在额前的白发,眼底泛着不正常的青黑,"来下盘赌命的棋。"
檐角锈蚀的铜铃突然齐鸣,惊得苏砚清腕间剑诀一滞。老乞丐抖落蓑衣时,他瞳孔猛地收缩——那满头霜雪竟有半数转为鸦青,仿佛被墨汁浸染的宣纸。
"你每落一子,就欠我一道人情。"谢临渊屈指弹出血玉棋子,裂纹从虎口蜿蜒至肘部,像干涸的河床。苏砚清瞥见棋枰上浮动的姜晚灯虚影,反手将尘劫剑贯入青砖:"把晚灯扯进你的局里了?"
"局?"谢临渊嗤笑着挥袖,满地枯叶化作劫气凝成的棋子,"你我早在三千年前就是这盘棋的弃子!"黑子突然扭曲成蛟龙,獠牙间吞吐的腥风掀翻供桌。
苏砚清眼底金芒暴涨,劫瞳倒映出蛟龙逆鳞处的星芒。并指为剑点在虚空时,他忽然想起药王谷那夜——姜晚灯也是这样破开他的劫气桎梏。黑蛟哀鸣着溃散,飞溅的劫火在蓑衣灼出七十二孔洞,恰似紫微垣星图。
"够胆就执白子。"谢临渊抹去嘴角血渍,星图某处突然坍缩成旋涡,"这局叫'双龙夺珠'......"他话音戛然而止,棋枰上映出的画面让苏砚清浑身剑骨铮鸣。
姜晚灯跪在血泊中,琉璃心灯碎成满地星屑;慕容昭被九条锁链贯穿脊骨,噬劫魔体正蚕食整座城池;而谢临渊......竟捧着苏砚清的头颅在仰天狂笑!
"这就是天道赐予的命轨?"苏砚清掀翻棋枰的瞬间,佛龛中斑驳的泥塑突然睁眼。谢临渊青筋暴起的手扼住他腕脉:"斩情丝!诛慕容!远离......"无形的力量掐断嘶吼,老乞丐发梢的墨色正疯狂侵蚀白发。
暴走的星图裹挟雷火砸落,苏砚清扯开衣襟露出玄冥剑骨。当第一道天劫劈在脊梁时,他忽然明白药王谷那碗苦药里为何总有铁锈味——姜晚灯竟用自己的本命精血温养着这道残缺剑骨!
"你要的改命......"青铜纹路在皮肤上蜿蜒成坤卦,他徒手撕开时空裂隙,"老子偏要带着所有人闯出生路!"尘劫剑爆出龙吟,第二道封印崩碎时,"业劫"二字燃起的青焰将星图劈成两半。
骤雨初歇的月光漏进破庙,映着满地狼藉的星屑。谢临渊最后那枚血玉棋,喉间突然发出砂纸摩擦般的低笑:"记住,天道誓约的代价是......"
青铜鼎炸开的龙吟淹没了后半句。鼎身浮现的药王谷景象里,姜晚灯正将琉璃心灯按进心口。跳动的劫火种子映得她脸色惨白——那分明是苏砚清昨夜刚逼出体外的噬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