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故地的残阳将观星台染成血色,苏砚清玄色衣袍灌满秋风。重建的祖地弥漫着沉香与朱砂气息,七十二道阵纹在暮色中流转幽光。他腰间九劫剑匣,第三柄巽风剑震颤如困兽。
"砚清!"姜晚灯捧着琉璃盏踏风而来,蒙眼绸带被药香浸透,"三垣星轨偏移七度,谢..."
地动山摇的轰鸣截断话语。西南镇魂碑裂开蛛网纹,墨色劫气渗入青砖缝隙。九劫剑匣迸发刺耳鸣啸,七柄古剑结成北斗阵悬空,剑光映亮苏砚清眼底暗金纹路——那是《逆劫经》失控的前兆。
"带孩子们..."话音未落,镇魂碑轰然炸裂。十三黑袍人自烟尘中踏出,为首者青铜饕餮面具下传出砂砾摩擦般的嗓音:"天道容不下逆命之人。"他掌中半截焦黑剑骨,正是苏家灭门夜遗失的玄冥骨残片。
姜晚灯指尖金莲绽放,琉璃光幕笼罩二人。绸带飘落时露出空洞眼眶:"噬魂劫气里混着慕容..."她突然踉跄扶住石栏,唇角溢出血线,"他们在抽汲地脉生机!"
苏砚清劫瞳映出骇人真相:黑袍人脚下阵图正吞噬百里草木精魄。记忆闪回幼时场景——父亲握着枯死的千年灵参,说苏氏血脉与这片土地同生共死。
"尔等找死!"
北斗剑阵化作流光疾射,却在阵眼三尺外诡悬。经脉劫气逆流引发的腥甜涌上喉头,苏砚清猛然醒悟:"噬劫魔体!"
面具在冷笑中剥落,露出慕容昭苍白的脸。十三傀儡结印引发地脉悲鸣:"每重铸寸土,天道裂痕便加深分毫。"他指尖劫丝缠绕剑骨残片,"三千年了,苏家主还不懂?"
姜晚灯突然将琉璃盏按向心口。金芒自她体内迸射,万千梵文浮空流转:"砚清,借血三滴!"
苏砚清并指刺入心窝的动作毫无迟疑。血珠飞溅瞬间,姜晚灯白发转灰,空洞眼眶燃起琉璃净火。磅礴生机如春潮漫过焦土,傀儡在圣光中灰飞烟灭。
"燃灯琉璃体?!"慕容昭暴退十丈,剑骨残片剧烈震颤,"你竟敢..."
姜晚灯浮空结出药王禁印,声音空灵如梵唱:"悬壶济世本为天命。"她灰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雪白,"何惜这副残躯?"
离火剑首次出鞘的赤芒照亮暮色。慕容昭面具熔成铁水,却在剑锋及颈刹那,地脉深处传来谢临渊千里传音:"住手!非真身!"
剑势偏转蒸干镜湖,慕容昭遁入虚空:"待九劫碑完全苏醒..."余音在焦土回荡。姜晚灯如折翼白鹤坠落,掌心紧攥的青铜残片烙着与白螭本命鼎相同的龙纹。
苏砚清接住她冰凉身躯,发现其右手指甲尽数剥落——那是催动禁术的反噬。新栽的梧桐正在枯萎,落叶触及地面即化为劫灰。谢临渊的传讯符终于突破灵气乱流,燃成两行血字:
"往生池急,天道生变。"
夜风卷来远山的钟声,那是药王谷示警的九响丧钟。白螭的青铜鼎突然自地宫飞出,鼎身饕餮纹渗出血泪。苏砚清望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姜晚灯,发现她左手不知何时攥着半枚星盘——那上面残留的星轨,竟与三年前苏家灭门夜的星象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