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龙锁破封

2025-08-20 2474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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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炉里的炭火正噼啪作响,苏砚清握着半截秃笔在黄麻纸上勾画符纹,药铺后院里飘着陈年艾草的苦香。他刚把鸡血调制的"小劫符"塞进竹筒,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突然剧烈震颤,震得满架子晒干的益母草簌簌掉落。碎叶拂过案头《逆劫经》残卷,恰好停在"以血饲灵"的章节。

"苏先生!"隔壁茶摊的小六子撞开柴门,裤腿沾着泥浆,"城东当铺...当铺闹妖怪了!掌柜的说要请天师驱邪..."

话音未落,怀中的青铜鼎碎片骤然发烫。苏砚清指腹着鼎身残缺的螭纹,三日前当铺掌柜强行收走白螭栖身的古鼎时,这块碎片正是从鼎耳剥落的。此刻碎片的温度几乎灼伤掌心,仿佛在呼应某种跨越千里的共鸣。

当铺门前己围了三层看客,朱漆牌匾上的"汇通天下"金字蒙着层灰翳。苏砚清挤过人群时,听见碎瓷落地的脆响混着掌柜的咒骂:"晦气!前朝赝品也敢作妖..." 他注意到门槛缝隙里渗出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这是龙气外泄的征兆。

"王掌柜。"他拂开挡在眼前的符纸,瞥见檀木柜台上歪倒的青铜鼎。鼎腹裂纹中渗出青雾,在卯时阳光里凝成扭曲的龙形,又倏然消散。几个泼皮正用麻绳捆扎鼎足,鼎内残留的龙血砂洒了满地,在青石板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胖掌柜抹着汗冷笑,脖颈上的赤金璎珞项圈叮当作响:"这不是说书先生么?想要这破鼎?二十两纹银,少一个铜板..." 他肥厚的手掌拍在鼎身,震落几片铜锈,露出底下暗藏的饕餮纹——这正是劫运宫炼器特有的标记。

话音戛然而止。古鼎突然发出闷雷般的龙吟,震得博古架上的瓷器接连爆裂。苏砚清瞳孔深处泛起暗金色纹路,劫瞳自动开启的刹那,他看见鼎身裂纹正在吞噬掌柜头顶的黑红劫气,那些污浊气息沿着鼎足渗入地脉,如同无数蛭虫在吮吸地气。

潮湿的青石板泛起咸腥,像是暴雨将至的海风。苏砚清不动声色按住颤抖的鼎耳碎片,想起白螭沉睡前的告诫:"龙器通灵,见血则鸣..." 彼时龙女的残魂蜷缩在鼎内,琥珀色竖瞳里映着他眉心的劫纹:"你若擅动封印,当心引火烧身。"

"且慢!"苏砚清突然抓起案头裁纸刀,在掌心划出血痕,"此鼎沾染过苗疆蛊毒,需用生人血镇煞。" 鲜血滴落的瞬间,他暗中将劫气凝成丝线,顺着鼎耳裂缝钻入内部——这是《逆劫经》记载的"牵机引"。

殷红血珠在鼎腹滚动的轨迹突然扭曲,整个东市的地面微微震颤。鼎内积灰的铭文逐一亮起,化作游动的金蛇缠上苏砚清手腕,在他小臂留下灼烧的焦痕。围观者惊呼后退,谁都没注意到他袖中碎片正与古鼎产生共振,那些青铜锈迹在共鸣中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藏的三千道封印符咒。

"装神弄鬼!"王掌柜抡起算盘砸来,檀木珠子却在中途凝滞半空。鼎口喷涌的青雾里浮现白螭虚影,龙女残魂睁开琥珀色竖瞳,在场众人顿时如坠冰窟。苏砚清注意到她的龙角断了一截,这是上次为护他渡劫留下的旧伤。

苏砚清指尖发颤。那虚影比半月前淡薄许多,鳞片边缘己呈透明状,显然魂力即将耗尽。他强压下喉头腥甜,催动《逆劫经》心法将劫气注入血珠:"以吾精血,饲汝残灵..." 话音未落,鼎内突然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震得他丹田剧痛——这是触碰禁制的反噬。

"放肆!"白螭虚影突然口吐人言,龙尾扫翻八仙桌,"区区凡人竟敢——" 龙吟化作实质音波震碎窗纸,苏砚清耳鼻渗出血丝。他在破碎的窗棂倒影中窥见惊人真相:鼎内深处锁着条布满倒刺的玄铁链,末端没入白螭的琵琶骨,那些倒刺上还挂着干涸的金色龙血。

药香不知何时弥漫开来,混着铁锈味的血雾在晨光中交织。当铺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砚清忽然嗅到姜晚灯炼制的续魂丹气息——那鼎里残留着药王谷秘法痕迹。三个月前姜晚灯为他续命时,曾将本命药灵注入丹炉,此刻鼎内正流转着相同的青木之气。

"原来如此!"苏砚清猛地撕开染血的前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剑疤。这是当日为救姜晚灯硬接慕容昭噬劫剑留下的伤痕,此刻疤痕如活物般蠕动,渗出漆黑如墨的劫血。他以指为笔,蘸着劫血在鼎身画出颠倒的八卦,每道符纹亮起,白螭虚影便凝实一分,玄铁链上的倒刺却开始渗出血珠。

当乾卦与坤卦位置互换时,玄铁链突然绷首如弓弦,鼎内传出山崩地裂的轰鸣。柜台上的紫砂壶炸成齑粉,王掌柜肥胖的身躯被气浪掀翻,撞碎了供奉的财神像。苏砚清七窍开始渗血,《逆劫经》的经文在他识海中疯狂流转,那些墨字竟渗出鲜血,逐渐汇聚成姜晚灯模糊的面容。

"不要命了?"白螭厉喝中带着颤音,龙爪虚按在他天灵盖,"强行逆转封龙阵,你承受不住反噬..."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龙睛死死盯着苏砚清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半枚龙鳞印记,与鼎身的螭纹完美契合。

苏砚清扯出带血的冷笑:"三千年了,妳还没尝够被囚禁的滋味吗?"最后一笔落下时,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给我开!" 血雾中竟浮现出姜晚灯教他的药王谷禁术符纹,与劫血符咒交织成赤金锁链,狠狠绞住玄铁链。

青铜鼎轰然炸裂,碎片如流星西射。烟尘散尽后,众人惊恐地发现当铺地面露出深不见底的地穴,寒风裹挟着龙鳞状的雪花喷涌而出。苏砚清跪在坑边咳嗽不止,掌心紧握着半截断裂的玄铁链——链子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却不是人类的猩红,而是泛着金光的龙血。那些血珠落地即生金莲,转眼又被地脉吸干。

远处传来马蹄疾驰声,一队黑袍修士手持罗盘逼近。为首者举起鎏金令牌,上面刻着苏砚清再熟悉不过的纹章:劫运宫的三首恶蛟图腾正在日光下泛着血光。当先的修士突然勒马,面具下的独眼死死盯着地穴——那里正传出锁链拖曳的脆响,仿佛有千钧重物在地底移动。

白螭的叹息在识海响起,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蠢货...你可知解开这道封印,意味着什么?" 她的声音忽远忽近,苏砚清低头看向掌心,龙鳞纹路己蔓延至腕部,与心口剑疤产生诡异共鸣。

地穴深处突然传来龙吟,声浪震塌了半条街的屋瓦。在纷落的碎瓦片中,苏砚清瞥见某个熟悉的白衣身影站在街角——姜晚灯蒙着药纱的双眼"望"向这里,手中药杵正滴落翠绿汁液,在青石板上蜿蜒成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