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灯指尖悬停的银针突然迸出刺目青光,针尾震颤着在虚空中划出残影,最终笔首指向西北巽位。她蒙着素绸的脸庞微微侧转,药王谷特制的沉香木簪在鬓角轻晃:"砚清,地脉劫气浓度己超临界三倍,西南坤位有活物在吐纳——不是妖兽。"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诡异的脉动。苏砚清本能地将姜晚灯护在身后,掌心尚未凝聚的剑诀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方圆十丈内的青石板如波浪般起伏,缝隙中渗出紫黑色雾气,触碰到阳光的刹那竟发出类似瓷器龟裂的脆响。
"退!"谢临渊的警示与塌陷同时降临。苏砚清揽住姜晚灯足尖点地,身后三寸处的地面轰然塌陷成深渊。飞溅的碎石带着破空声擦过他颈侧,在药王谷素白衣襟上划出血痕。烟尘散尽时,十丈深的裂隙中赫然露出半截青铜古棺,缠满符文的玄铁锁链如巨蟒盘踞,随着某种古老韵律缓缓收缩舒张。
谢临渊的罗盘在掌心炸成碎片,他盯着棺椁表面斑驳的星纹,声音罕见地颤抖:"《劫运策》第七卷记载的镇劫棺...但这具棺椁在吞噬地脉生气!"
苏砚清瞳孔泛起暗金色涟漪,劫瞳穿透青铜的瞬间,棺内景象令他呼吸骤停——裹着玄色嫁衣的女子面容栩栩如生,眉心嵌入的半截断剑泛着幽蓝冷光。最诡异的是缠绕在她周身的并非尸气,而是凝成实质的星辉,那些光点如活物般沿着嫁衣上的金线凤凰游走。
"不是镇劫..."他喉结滚动,后颈渗出冷汗,"有人在用北斗注死术逆转星官命盘!"
姜晚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失明的眼眶渗出两道血痕:"砚清,闭..."警告被棺盖掀开的轰鸣吞没。三千道星光冲破云霄,在空中交织成残缺的紫微垣星图。嫁衣女子缓缓坐起时,金线凤凰突然振翅离衣,却在触及姜晚灯袖口沾染的龙涎香时发出凄厉哀鸣。
"这些金线..."苏砚清瞳孔骤缩,看着凤凰翎羽上流淌的暗金液体,"是应龙心头血!"
腰间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白螭的龙魂不受控制地具现化。向来倨傲的龙女此刻颤抖如风中残烛,她伸手触碰女子眉心断剑,龙角迸裂出细碎光点:"阿姊...这不可能...当年我亲眼看着你魂归星海..."
地脉深处传来沉闷轰鸣,慕容昭裹挟着腥风破土而出。他苍白的面容浮现蛛网状血纹,噬劫魔体贪婪吞噬着外泄的星辉:"难怪青州地气枯竭三百年,原来藏着这等美味。"骨笛吹奏的诡谲音波中,青铜锁链如嗅到血腥的蝮蛇暴起,瞬间缠住姜晚灯脚踝将她拖向棺椁。
"晚灯!"苏砚清并指成剑斩向锁链,剑气却被星辉凝成的屏障尽数反弹。谢临渊甩出的七枚天机铜钱钉入地面,在姜晚灯即将撞上棺椁的刹那结成八卦阵。气浪掀飞素绸的瞬间,慕容昭瞳孔骤缩——药王谷圣女空洞的眼眶中,竟闪烁着琉璃质地的微光。
"剜目炼药?"他舔去嘴角溢出的黑血,指尖凝聚三根透骨钉,"这般完整的魂魄,正好喂给我的新宠物。"暗器破空时带着鬼哭般的尖啸,首取姜晚灯心口命灯所在。
苏砚清眼中的暗金纹路骤然收缩成竖瞳,世界在他视野中化作劫气编织的巨网。他看见慕容昭命线末端纠缠的九重死劫,看见棺底暗藏的九转轮回阵正在吞噬白螭龙魂,更看见姜晚灯周身即将断裂的生机红线。
"给我...破!"
徒手抓住透骨钉的瞬间,魔气如活物般钻入经脉。苏砚清闷哼一声,劫气顺接触点逆流轰入慕容昭右臂。噬劫魔体首次发出非人惨叫,慕容昭小臂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碳化,却在大笑中借势暴退:"终于肯用劫瞳杀生了?这份杀孽,我要你百倍偿还!"
棺椁突然剧烈震动,嫁衣女子睁开的双瞳映出北斗勺柄。白螭的龙魂被星辉包裹着拽入棺内,青铜鼎表面裂开蛛网状细纹。苏砚清刚要催动剑诀,喉头突然涌上腥甜——过度使用劫瞳的反噬如烈火焚经,视野边缘开始渗出黑色雾霾。
"砚清...膻中穴..."姜晚灯在风暴中心抬起血迹斑斑的脸,指尖点在心口闪烁的琉璃光晕上,"用九劫剑...刺这里..."她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燃灯印记,药香混着血气在星辉中蒸腾,"还有三息...这是唯一的..."
谢临渊的嘶吼淹没在阵法崩裂的轰鸣中。星辉洪流吞没一切的瞬间,苏砚清看见嫁衣女子的指尖轻轻点向白螭眉心,三千青丝突然化作璀璨星河流淌。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瞥,是青铜鼎上浮现的陌生铭文——"荧惑守心,贪狼吞月,破军浴血,七杀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