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击打青瓦的节奏突然紊乱，苏砚清的手指在姜晚灯腕脉处颤动——她的灵脉正在坍缩成旋涡。燃灯琉璃珠的裂纹映着窗外血色天光，将两人身影割裂成碎片。远处此起彼伏的哭嚎声中，夹杂着皮肉撕裂的黏腻声响，第五批药人的脊椎刺破后背，生长出蛊虫的鞘翅。
"砚清...阵眼在震位..."姜晚灯突然呛出一口冰渣，指缝渗出的血珠在白衣绽开红梅。她青灰色的指甲深深抠进苏砚清掌心，那是《神农百草经》记载的垂死之兆，"地脉...劫气倒灌..."
苏砚清掌心贴在她蝴蝶骨处，劫瞳金芒暴涨。透过姜晚灯半透明的肌肤，他看见她心脉处的噬劫蛊己生出第二对膜翅——这畜生竟在吞噬宿主的本命精元进阶。三天前焚烧的母蛊残骸突然在记忆里闪回，那些焦黑的躯壳内侧...分明没有产卵腔！
"白螭！"青铜鼎震颤着撞开药柜，龙形虚影的鳞片正在簌簌脱落。白螭焦黑的尾尖扫过满地药渣，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嘶哑："凡胎承受不住第二次龙息，除非...咳咳..."龙血混着劫火滴落，在地上灼出星图痕迹。
苏砚清扯开衣襟的手在颤抖。玄冥剑骨的幽蓝纹路爬上脖颈，在他下颌处交织成枷锁形状——这是当年陆藏锋种下的禁制。琉璃灯罩碎裂的脆响中，他握着锋利的断口抵住心窝："取三滴心头血，混着离火剑气注入阵眼。"
白螭的龙爪悬停在半空。药庐外的青石板突然迸裂，三百具浑身淌着脓血的"药人"从地底爬出。他们脖颈拴着陨铁锁链，像提线木偶般歪斜着涌向焚化坑。领头的灰袍人摘下兜帽，慕容昭脸上的蛇纹刺青正在渗血——那是反噬的征兆。
"苏道友的慈悲真是令人作呕。"慕容昭指尖的蛊丝泛着尸蜡光泽，另一端没入百姓的脑门，"每杀一只噬劫蛊，子蛊就会啃食宿主脑髓。"他突然扯动丝线，某个孩童模样的药人突然眼球爆裂，钻出带倒刺的蛊虫，"看看你医圣大人的右手。"
姜晚灯痉挛着蜷缩成团，素白的手背浮现蛛网状黑纹。苏砚清瞳孔骤缩——那些纹路走向，竟与三天前被斩杀的蛊王残骸完全一致。慕容昭的笑声裹着腐臭的雨气："多美妙的因果，救世神医成了瘟疫温床。"
青铜鼎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嗡鸣，白螭的虚影暴涨至穹顶。当龙爪撕裂苏砚清胸膛的刹那，九劫剑匣迸发凤鸣般的清越剑吟。离火剑卷起赤色风暴，将雨幕蒸成遮天蔽日的血雾，剑锋却在触及慕容昭咽喉前骤然偏转。
"你以为我在救人？"苏砚清蘸着心头血在空中绘出敕令，劫瞳中的星宿倒影开始坍缩。离火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入他丹田，狂暴的劫气裹挟蛊毒喷涌而出，化作万千火鸦扑向慕容昭："我是在炼你这只蛊王！"
慕容昭的蛊丝在火鸦撕咬下寸寸断裂，百姓们突然发出蛇类般的嘶鸣。他们的瞳孔泛起琥珀色光晕——这正是噬劫蛊认主的标志。苏砚清踉跄着撞翻药柜，看着掌心浮现的蛊王印记，忽然明悟那些"药人"眼底为何都残留着希冀。
"你竟敢用他们的愿力饲蛊！"白螭的龙角突然折断，龙血浇在青铜鼎上浮现出古老铭文。姜晚灯在昏迷中攥紧苏砚清的衣角，腕间黑纹己蔓延至锁骨——那里正浮现谢临渊留下的卦象：坎上离下，未济之卦。
雨幕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不是天劫，而是周天星斗阵启动的轰鸣。苏砚清捏碎掌心血痂，看见慕容昭碎裂的衣襟下，心口处嵌着半块九劫碑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