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清剑尖悬在病患咽喉三寸处，烛火将青铜匕首的影子拉长在斑驳墙面上。暗室里腐肉与艾草混杂的怪味越发浓重，铜盆里沸腾的药汁泛起青黑色泡沫，每隔三息便发出"啵"的爆裂声。
"昨日第七具尸体化成飞灰时，你说过同样的话。"姜晚灯指尖银针突然震颤，针尾系着的红绳在腕间勒出血痕。她耳垂挂着的药王铃无风自动，在死寂中发出细微清鸣。
剑锋划破老者干瘪脖颈的刹那，苏砚清劫瞳骤然收缩。皮肤下墨绿色蛊虫首尾相衔，竟在血肉间拼出完整的蹇卦纹路。三千年前的劫雷虚影在他识海炸响，赵掌柜腐烂的胸腔里，赫然浮现出与九劫碑相同的裂纹。
"坎上艮下，天道罚罪。"姜晚灯突然抓住他握剑的手，药王铃叮当乱响，"这不是瘟疫！当年九重天劫的余..."
瓦片碎裂声如冰锥刺破死寂。三支淬着紫冥火的袖箭破窗而入，精准击碎装着蛊虫的琉璃瓶。绿雾腾起的瞬间，十二道黑影踏着北斗阵位掠入室内，弯刀划出的寒光织成天罗地网。
"叮！"
苏砚清反手震开九劫剑匣，断水剑自青玉鞘中铮鸣而出。剑光扫过为首黑衣人面具时，他嗅到熟悉的沉水香——那是慕容昭惯用的熏香。面具裂成两半坠落，露出爬满绿色蛊纹的俊美面容，那些纹路正随着呼吸明暗闪烁。
"噬劫蛊是登天梯啊苏兄！"慕容昭抚摸着脸上蠕动的纹路，瞳孔己变成蛇类的竖瞳，"待这些蝼蚁化为劫灰，你我便..."他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蛊虫，落地时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姜晚灯突然甩出三十六根缠魂针，红绳在虚空织出药王谷禁制符印。苏砚清趁机揽住她的腰肢，断水剑劈开青砖跃入地下暗河。刺骨寒水中，他看见怀中人腕间红绳泛起金光，药王铃的声响在水下化作梵音。
"十二息..."姜晚灯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燃灯印，鲜血在激流中凝而不散，"替我数着呼吸。"
苏砚清刚要开口，追兵入水的波纹己震碎他鬓角发丝。姜晚灯额间朱砂痣突然迸射金芒，整个暗河瞬间亮如佛国净土。无数卍字符自她袖中飞出，将追击者定格在琉璃般的水幕中，连飞溅的水珠都凝固成剔透晶石。
当他们在下游岩洞爬出时，姜晚灯眼睑下的金线己蔓延至太阳穴。她摸索岩壁的指尖沾满青苔，声音却带着笑意："方才数到第几息了？我的药王铃..."
"十一。"苏砚清撕下衣襟为她包扎，发现那些金线正在吞噬她的瞳孔，"你明知燃灯术每用一次就失明三分..."
岩洞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挣动的巨响，震落碎石如雨。苏砚清劫瞳幽光扫过石壁，瞳孔猛然收缩——那些蚀刻在玄武岩上的古老蛊纹，竟与慕容昭脸上的纹路同源共生。最深处八条陨铁锁链困住的青铜棺椁上，北斗星图正随着他们的呼吸明灭闪烁。
"是三千年前的劫棺！"姜晚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失焦的瞳孔映着星图微光，"药王谷《劫厄录》记载，当年有九大修士自愿..."
棺盖突然震开三寸缝隙，涌出的黑雾中浮现出与苏砚清别无二致的面容。那幻影抚摸着棺椁上的星图轻笑："终于等到你了，第三十六代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