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龙魂劫

2025-08-20 2809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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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鼎裂开的瞬间,龙血香混着海盐的咸涩在甲板上漫开。苏砚清瞳孔中的金纹突然扭曲成卦象,他看到鼎内壁的青铜正在褪去铜绿,露出底下鎏金的龙鳞纹路。那些本该死寂的纹路突然游动起来,像被惊醒的蛇群沿着裂缝攀爬,每一片龙鳞都在晨曦中折射出青铜色的幽光。

"退后!"谢临渊甩出三枚铜钱钉住鼎足,钱币上的"劫运永昌"篆文泛起青光,在锈迹斑斑的甲板上烙出焦痕,"这东西在吸食你的劫气!"

话音未落,鼎耳处的琥珀竖瞳突然爆裂,飞溅的晶屑在半空凝成星图。苏砚清感觉玄冥剑骨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骨髓深处涌出的刺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剑柄。鼎中涌出的不再是锈水,而是泛着金光的血浪,那些血珠落在龙息花上,竟绽放出三千年前的龙语符文。

血浪拍在甲板上的刹那,整艘雷殛舟发出垂死的呻吟。船体像被无形巨手撕扯,断裂的龙骨间钻出青铜色的藤蔓,缠绕着将碎裂的船体重新拼接。当最后一条藤蔓开出白萼黑蕊的龙息花时,鼎腹内传出稚童清亮的笑声:"三千年了,总算等到个像样的劫种。"那声音里裹挟着雷鸣,震得海面泛起细密的涟漪。

花雨中走出个白衣童子,他赤足踏着凝结的血珠,腰间玉佩刻着衔尾双龙。最令苏砚清心惊的是,玉佩边缘的云纹竟与药王谷的徽记如出一辙——那是三日前他在青铜鼎内壁星图中见过的纹路。

"小螭儿?"谢临渊突然捂住左眼的异瞳,指缝渗出黑血,那血珠坠地时竟化作跳动的卦象,"你当年不是被抽了龙骨..."

童子抬手截断话头,指尖凝出寸许长的青铜剑,剑身刻满逆鳞纹:"天机阁的叛犬也配提当年?"剑尖轻挑,谢临渊束发的木簪应声而断,落下的发丝在半空燃成灰烬,焦糊味里混着某种檀香。

苏砚清横跨半步挡在两人之间,劫瞳自动解析童子周身流转的劫气。那些本该致死的凶煞之气,在触及童子三尺范围时突然温顺如绵羊,化作细小的龙形盘踞在他肩头。"前辈若是为龙族复仇而来..."少年剑锋微侧,剑格处的螭吻浮雕突然睁开第三只眼。

"复仇?"童子突然大笑,笑声震得龙息花纷纷凋零。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青铜烙印,那烙印形如断剑,正吞噬着西周光线,在甲板上投下蠕动的阴影。"本座不过是等着看戏的囚徒,倒是你——"冰凉的青铜剑抵住苏砚清喉结,剑尖挑破的皮肤渗出金红血珠,"可知道每代劫种都要剜目献祭?"

海风突然静止,凋零的花瓣悬停在众人鼻尖。白螭的残魂从苏砚清佩剑中浮现,龙女虚影比三日前淡薄许多,鳞片间流转的雷光都带着暮气。"敖广,你连故人之子都要恐吓么?"她的声音带着雷鸣回响,残存的龙威让童子剑尖微颤,震落几片青铜色的血痂。

被称作敖广的童子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抓向白螭虚影。苏砚清本能地挥剑格挡,剑锋却穿透对方手掌,只在青铜鼎上留下道新月状刻痕。"果然是他血脉。"敖广甩着被劫气灼伤的手掌,琥珀色竖瞳首次露出凝重,伤口处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融化的青铜液,"当年你父亲剖开本座胸腔时,用的也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剑意。"

谢临渊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团缠绕黑雾的血块。血块落地化作三足蟾蜍,蹦跳着想要逃向船舷,却被敖广一脚踩成肉泥,爆开的毒雾中浮现出残缺的卦象。"天机反噬的滋味如何?"童子歪头打量咳血的术士,指尖在虚空划出锁链状的青光,"要不要本座告诉你解法?拿这小子右眼泡酒..."

"够了!"苏砚清剑锋燃起幽蓝劫火,火光照亮童子脖颈处的鳞片状瘢痕——那些瘢痕竟与白螭龙鳞的纹路完全契合。火焰中浮现出细密的龙语,将甲板上的青铜液灼烧成青烟。

敖广怔了怔,突然抚掌大笑。他每拍一次手,甲板下就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首到七根青铜柱破板而出。柱身刻满被铁链禁锢的龙形浮雕,那些石龙的眼珠竟随着众人呼吸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聪明!"童子跃上最高的铜柱,衣摆无风自动,露出足踝处的青铜镣铐,"本座要你打开墟海下的青铜门,用劫瞳解开门上的归墟卦。"

白螭虚影突然发出尖啸,龙息掀翻三根铜柱,断裂的柱体坠海时激起百丈浪涛:"敖广你疯了!那门后关着..."

"关着灭世黑龙是吧?"敖广打断龙女的话,抬手将溃散的虚影凝实,指尖星芒在空中织就记忆的网。三千年前的九劫碑前,白衣剑尊将青铜剑刺入的哪里是什么灭世魔龙,分明是条被斩断爪牙的青龙!那青龙琥珀色的竖瞳,正与此刻的敖广如出一辙。

苏砚清突然头痛欲裂,玄冥剑骨发出碎裂声。记忆碎片中的剑尊转过脸来,眉间赤痣与他分毫不差。鼎壁星图在此刻大亮,紫微星位的药王谷徽记迸射金光,在众人头顶投射出秘境虚影——残破的苏家祠堂里,母亲的牌位正在渗出血珠!

"现在明白了吧?"敖广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水面传来,每个字都带着青铜器碰撞的回响,"所谓九重天劫,不过是场持续三千年的骗局。"他扯断腰间玉佩抛给苏砚清,坠落的弧线恰好与星图中某条星轨重合,玉佩断裂处露出半截龙角,"药王谷用整条龙脉温养的东西,就在青铜门后。"

谢临渊突然暴起,残缺的铜钱阵锁住敖广西肢,锈蚀的钱币竟在龙血中重焕光彩:"别听他的!当年天机阁..."话未说完,童子身形突然虚化,再凝实时己掐住术士咽喉。青铜剑贯穿谢临渊左肩,将他钉在最后的铜柱上,柱身龙纹立刻活过来啃食伤口,咀嚼声混着术士压抑的闷哼。

"当年天机阁首徒为改命格,把亲妹妹炼成阵眼。"敖广贴着谢临渊耳边低语,声音却响彻甲板,每个字都在海面激起涟漪,"你说那位苏家小姐的魂魄,如今可还在归墟徘徊?"

苏砚清如遭雷击,劫瞳不受控制地解析谢临渊的命数。那些错综复杂的劫气线在触及某个节点时,突然显出熟悉的轮廓——记忆里母亲临终前破碎的襁褓纹样,此刻正在术士心口处灼灼生辉!

剑鸣声乍起,劫火顺着剑锋烧向敖广。童子不躲不避,任由火焰吞没半边身体,烧焦的皮肤下露出青铜色的骨骼,那骨骼表面竟刻满封印咒文。"这就对了!"他在火中大笑,声音逐渐变得苍老,童颜爬满皱纹,"记住,药王谷地脉第三折..."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青铜鼎彻底炸成齑粉。烟尘散尽时,众人脚下只剩块漂浮的船板,白衣童子消失处留着枚青铜钥匙,柄部刻着衔尾双龙——与药王谷徽记上的双龙正好相反,逆鳞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白螭虚影彻底消散前,将最后缕龙魂注入苏砚清佩剑:"小心...青铜门..."剑身浮现的星图中,代表玄天剑宗的山门正在渗出血珠,那血珠坠落的轨迹竟与苏砚清眼角的血泪重合。

谢临渊挣扎着拔出青铜剑,伤口流出的血竟是诡异的银白色,在甲板上凝成残缺的命盘。"他说的是真话。"术士扯下染血的衣襟包扎,布条瞬间被银血浸透,"三年前我在药王谷..."

凄厉的鹰唳打断忏悔,暴雨噬魂鹫去而复返。这次它双爪抓着半截青铜门板,门缝里泄出的黑雾凝成张张人脸,最清晰的那张——慕容昭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苏砚清身后缓缓升起的青铜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