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在青铜鼎的饕餮纹上,那些沉睡千年的纹路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苏砚清按住腰间震颤的九劫剑匣,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谢临渊正在用妖兽心头血调和的金粉,在北斗七星的方位绘制命灯阵图。
"三百年的寿元,换一次窥探天机的机会?"苏砚清指尖划过鼎沿凝结的冰霜,太阴寒气渗入骨髓。鼎内悬浮的《劫运策》残页正在吞噬月光,纸面凸起的青筋像某种寄生生物在蠕动。
谢临渊束发的绸带"啪"地断裂,黑白交织的长发在罡风中翻卷如旗。"丑时三刻,贪狼星移宫。"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线,将舌尖精血喷向阵眼处的天玑灯。火焰轰然窜起三丈,映亮了他脸上蛛网般的龟裂纹——那是窥探天道的代价,每道裂纹都在渗出浑浊的黄水。
第一盏天枢灯炸裂时,地脉深处传来硫磺爆燃的闷响。苏砚清劫瞳不受控地睁开,看见无数透明丝线从云层旋涡垂下,正绞紧谢临渊的命线。那些丝线末端沾着暗金色的黏液,像极了蜘蛛捕食的银丝。
"收手!你会被天道反噬成傀儡!"苏砚清挥剑斩向阵眼,却被反弹的罡气掀翻在地。九劫剑匣中的陨星剑自主出鞘钉入地面,剑身映出谢临渊逐渐破碎的瞳孔:"记住...劫运策本是逆命之书..."
当第七盏摇光灯化作齑粉时,虚空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谢临渊的本命法宝天机盘破袖而出,三百六十五枚玉算筹在空中组成浑天仪虚影。苏砚清突然闻到焦糊的檀香味——这是命灯燃烧寿元的征兆。
"看西北乾位!"谢临渊嘶吼时,嘴角撕裂至耳根。苏砚清强忍劫瞳灼烧的剧痛,终于窥见云层后那只星辉凝聚的巨眼。六十西卦在瞳孔中轮转,天道威压令八柄古剑同时哀鸣,剑柄灵玉接连炸成齑粉。
染血的残页划过焦土,谢临渊道袍在罡风中寸寸碎裂,露出后背完整的紫微垣星图:"告诉姜晚灯...药王谷第三泉眼..."话音未落,寂灭神雷己贯穿云层,却在触及天机盘的刹那被折射成七彩虹光。
"你竟敢用本命法宝作盾!"苏砚清看着蛛网般的裂纹在天机盘表面蔓延。这件伴随谢临渊两百年的法器正在吞噬雷光,每道裂纹都渗出星辉般的血液。
谢临渊在雷光中癫狂大笑,将天机盘碎片按入胸腔:"谁说我要对抗天道?"血肉与玉石融合的脆响令人牙酸,"我要成为祂无法愈合的伤口!"
虚空中的天道之眼突然渗出血泪。苏砚清趁机将八剑插入八卦方位,剑阵成型的瞬间,他嗅到皮肉焦糊的恶臭——谢临渊全身毛孔都在喷涌星光,那是寿元燃烧殆尽的前兆。
"西北...九劫碑..."谢临渊的声音开始失真,嵌入胸腔的天机盘碎片折射出诡异光晕,"真正的劫数...在人心..."
第十道变异天雷裹挟着青铜箭矢劈落时,白螭的虚影突然从玄冥剑跃出。"蠢材!用劫气共鸣!"龙女的呵斥在识海炸响。苏砚清本能运转逆劫经,体内劫气与箭矢上的龙纹产生共振。
箭簇偏转的刹那,他读懂了谢临渊最后的唇语:墟海有变。雷云散尽时,地上只剩焦黑的北斗阵图,混着星辉的灰烬还在闪烁微光。
苏砚清跪坐在余温尚存的焦土上,手中残页突然浮现血字:"申时三刻,妖皇陵东生门。"身后传来白螭的惊呼,他转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影子的额头裂开第三只眼,瞳孔深处映着青铜鼎的饕餮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