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殛舟的青铜甲板浸满暗红血渍,苏砚清五指扣住船舷兽首,指腹传来海兽骨刺的粗粝感。远处妖雾突然沸腾如煮,赤色烟柱裹着硫磺恶臭冲天而起,将晚霞撕成溃烂的疮口。
"第七次血祭传讯。"他着九劫剑匣的龙鳞纹路,冰凉的触感让三日前收到的骨片重现眼前——药王谷的杏叶符印竟刻在妖修肋骨上,裂痕处还沾着姜晚灯惯用的沉水香。
芥子袋里的青铜鼎突然震颤,白螭的龙魂化作青烟缠上他手腕:"蠢货!没闻到噬心蛊的甜腥味吗?"龙尾扫过鼻尖,确实有股腐烂花蜜的气息混在硫磺味里。
桅杆断裂的轰鸣截断话音。慕容昭黑袍翻卷如垂天夜翼,噬劫魔体的威压碾碎护舟结界,他足尖点在倾斜的甲板上,猩红瞳孔映出漩涡状劫云:"苏道友,这局棋的执子人...或许正是你我体内之物。"
紫府秘境的青铜巨门在雷光中显现,门环上互噬的蛟龙让苏砚清劫瞳刺痛。那些看似锈蚀的纹路,实则是干涸血河凝成的符咒——与青州苏家祠堂地砖的纹样如出一辙。
"三百六十五道天罡禁制,对应周天星斗之数。"慕容昭掌心浮起幽蓝星图,魔气蚕食着门缝溢出的金芒,"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引动双劫相冲。"
九劫剑匣发出共鸣的震颤,玄冥剑骨与噬劫魔体的共振让苏砚清喉间涌上血腥。当他握住惊雷剑柄的刹那,慕容昭突然扣住他腕间太渊穴,魔气如毒蛇钻入经脉:"别挣扎,我在替你疏通劫气淤塞。"
识海里炸开白螭的龙焰:"他在篡改你的气运轨迹!"但剑匣中三柄古剑己不受控地出鞘,与慕容昭的噬魂链绞成螺旋劫柱。青铜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缝泄出的不是灵气,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雾,带着青铜器埋藏千年的锈蚀腥气。
第一滴黑雾落在慕容昭肩头时,他的魔体竟如蜡油般融化。"这不是禁制..."噬魂链绞碎袭来的雾丝,火星溅在苏砚清衣摆烧出焦痕,"是活着的劫气!"
劫瞳视野骤然扭曲。黑雾中浮现万千挣扎的面孔——三千年前陨落的修士残魂,在紫府中化作噬灵劫煞。惊雷剑劈开雾墙的瞬间,姜晚灯的声音混在风雷里:"砚清,别碰因果线!"
剑锋己斩断缠绕慕容昭心口的金线。记忆碎片如毒刺扎入识海:五岁男童被铁链锁在祭坛,噬劫魔体觉醒时吞噬了生母魂魄。女人临死前还在哼唱摇篮曲,血沫从她爆裂的眼眶涌出。
"很丑陋吧?"慕容昭突然扣住他持剑的手,魔气顺着相触的皮肤侵入,"但你屠杀苏家旁支时,眼底涌动的黑暗可比这纯粹得多。"
九劫剑匣爆发出清越鸣响,三柄古剑贯穿慕容昭胸膛。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沸腾的劫气从伤口喷涌,将两人包裹成茧。苏砚清惊觉自己的影子正在异变,左手指甲染上慕容昭特有的靛青色。
紫府秘境开始坍缩,谢临渊的传讯符在此时燃成灰烬,焦痕拼出卦象:"双劫同渊,破而后立!"
"原来阵眼在这里..."苏砚清突然翻转剑锋,任由噬魂链穿透右肩。剧痛中他看清劫煞的流动规律——所有黑雾都在躲避青铜鼎投射的光斑,那里隐约浮现北斗七劫阵图。
白螭的逆鳞在怀中发烫:"用本命火点燃惊雷剑!"龙焰裹着剑刃刺入地砖,慕容昭的噬劫魔体不受控地吞噬阵眼能量。两人劫气形成的太极图急速旋转,离火剑自行出鞘贯穿他们胸膛。
"你会魂飞魄散!"慕容昭的噬魂链绞住苏砚清脖颈,却在触碰劫纹时迸发火星。交融的劫气化作破阵利刃,青铜巨门炸裂的瞬间,苏砚清在碎片倒影中看见自己左眼变得猩红如血。
白螭的龙魂近乎透明:"你们孕育了劫种..."她残留的尾音散在风里,青铜鼎表面浮现新的裂痕。
慕容昭捂着心口黑洞踉跄退入妖雾,沙哑笑声混着咳血:"看来我们注定要互相吞噬..."他破碎的黑袍掠过地面血渍,拖出一道蜿蜒的劫纹。
苏砚清跪在废墟中,新生劫纹在掌心灼烧。谢临渊的龟甲突然碎裂,残片拼出谶语:阴阳劫种,破玄穹而生。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