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石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惊得排队弟子踉跄后退。苏砚清握紧青木号牌，玄天剑宗制式道袍的广袖下，指节在晨雾中泛起冷玉般的苍白。他凝视三丈高的黝黑石碑，那些纵横交错的剑痕里流淌着暗金色纹路，宛如被封印在琥珀中的上古凶兽血脉。
"下一位，青州苏砚清！"执事长老的喝声裹着剑气劈开雾气，惊起檐角铜铃叮当。
少年迈步时嗅到铁锈味，昨夜在后山修炼留下的伤口正在肋下渗血。他刻意让布鞋碾过青砖缝隙里新生的苔藓，感受袖中尘劫剑隔着麻布传来的震颤——这柄自墟海得来的断剑，自三日前入门便对试剑广场的剑气格外敏感，此刻更像嗅到血腥的困兽。
"听说是个下品灵根？"前排传来珠玉相击的脆响。紫衣少女把玩着昆仑玉珏，秋水剑在朝阳下泛起孔雀翎般的寒光，"这等资质也敢来玄天剑宗？"
苏砚清恍若未闻。晨露浸湿的碎发贴在额角，劫瞳在踏入试剑阵的瞬间自动开启。万千金线在视野中交织成网，每道剑气轨迹都像暴雨前的蛛丝般清晰可辨。当掌心贴上冰凉的碑面时，刺痛如毒蛇沿臂骨窜向心脉。
"运转基础养剑诀！"执事长老的厉喝震落松针。
石碑嗡鸣声戛然而止。暗金纹路突然沸腾，化作数百道游蛇钻入苏砚清掌心。尘劫剑在袖中疯狂震颤，剑柄浮雕的饕餮纹竟渗出猩红，仿佛某种沉睡的凶灵正在苏醒。
"这...这是剑意共鸣？"执事长老的银须剧烈抖动，腰间玉佩撞得叮当乱响，"可他的灵根..."
淡金色雾气在碑面凝结成"下品金灵根"西个篆字。哄笑声如惊起的寒鸦，紫衣少女笑得最放肆："果然是废物！"她腕间银铃随着笑声荡漾，惊飞了石阶上啄食的灰雀。
苏砚清瞳孔骤缩。劫瞳穿透金雾，窥见第二重血色文字正如蜈蚣般扭曲浮现——"玄冥剑骨"。尚未辨清字迹，尘劫剑突然挣断麻布破袖而出，剑锋裹挟着墟海腥风首刺试剑石！
"放肆！"七道剑气自不同方位袭来，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苏砚清本能地攥住剑柄，肋下旧伤炸开的剧痛令他眼前发黑。那些剑气在劫瞳中分解成慢动作，像极了三年前月夜下黑衣人挥剑的轨迹。
识海深处传来轻笑，黑暗人格的声音带着蛊惑："杀了他们，就像那夜他们杀你族人。"
尘劫剑陡然转向，剑身腾起的黑雾凝成九头妖蟒虚影，撞碎三道剑气时迸溅的火星点燃了晨雾。苏砚清虎口迸裂的血珠溅在碑面，试剑石竟发出类似困兽的哀鸣。当第西道剑气逼近咽喉时，陆藏锋的怒喝如惊雷炸响："都住手！"
广场陷入死寂。尘劫剑插在试剑石前三寸处，剑身黑气正被石碑缓缓吞噬。苏砚清单膝跪地喘息，喉间血腥味翻涌，瞥见陆藏锋正凝视广场西侧的古碑残片——那是三日前随他入宗的九劫碑碎片，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
"带他去藏锋阁。"陆藏锋拂袖转身，玄色大氅扫落石阶积雪。经过试剑石时，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突然结了个古怪的剑印，快得像是错觉。
无人察觉石碑底部裂开的发丝细缝。青铜色的金属光泽在裂缝中一闪而逝，像极了九劫碑上那些被雷火淬炼过的铭文。更深处传来细微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用利爪轻挠三千年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