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峰的云层裂开时,苏砚清正嗅到金疮药里掺着妖血味。三道紫电劈裂南天,药铺门帘在罡风中碎成布条。他本能护住药瓶,却见掌心瓷片突兀地悬停半空——整条朱雀街的青石板正以诡异频率震颤,缝隙里钻出的地藓腥气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地龙翻身啦!"药铺掌柜的嚎叫被雷鸣碾碎。苏砚清瞳中金纹流转,透过十里沙尘看见三个挣扎人影。最西侧的老者法袍焦黑如鸦羽,两个锻体弟子脖颈处血管虬结,这画面让他想起药王谷冰窖里那些走火入魔的尸首。
青铜鼎在腰间嗡鸣:"劫气里掺着慕容昭的腌臜味儿。"白螭的冷笑裹着青铜锈味,"那厮在玩提线戏呢,你闻不到傀儡丝的血腥气?"
苏砚清踏碎三块青砖跃上城垛,九劫剑匣震得肩胛骨生疼。正要掐剑诀,乌木杖携着腥风压住腕脉。谢临渊白发间新缠的墨丝沾着黑市妖血,袖口暗纹流动如活物。
"噬嗑卦,大凶。"天机阁弃徒指尖《劫运策》残页渗出黑血,"你救的若是活人,老夫即刻自毁双目。"
苏砚清甩开木杖,玄冥剑骨透出的寒气在地面凝出霜纹:"谢前辈算漏了件事。"他腕间纱布,药王谷里姜晚灯指尖的温度突然清晰起来,"我答应过姜姑娘,见死不救这种事......"剑鸣骤响,破开漫天沙尘,"得加钱。"
白螭在鼎中嗤笑:"酸秀才要拦便拦,本座赌半刻钟后这里只剩烤肉味!"
三道劫云绞成赤红旋涡时,苏砚清的精血符箓己化作三千鸦羽。本该劈向老者的雷蛇突然折返,裹挟紫黑煞气首扑面门。那两个弟子眼白翻起,瞳孔扩散成死灰色——分明是埋了七日以上的尸身。
"劫傀!"白螭龙吟震得鼎身发烫。苏砚清旋身避开雷击,却见老者心口插着半截青铜片,纹路与白螭鼎严丝合缝。逆劫经在气海掀起狂潮,他竟迎着雷暴张开双臂。
第一道劫雷贯穿左臂时,碳化的血肉簌簌掉落。玄冥剑骨发出玉石相击的清音,新生骨骼泛着青紫雷纹。"不够!"他嘶吼着扯开衣襟,第二道雷击震碎三根肋骨,飞溅的骨渣凝成剑形悬在身前。
谢临渊的警告混在雷鸣里:"那是噬劫魔体豢养的......"
"知道!"苏砚清咬碎后槽牙,任由第三道紫雷劈开天灵。劫瞳映出雷光深处的青铜残片,其上《天妖渡劫术》的铭文正与白螭鼎共鸣。剧痛中,他恍惚看见姜晚灯在药庐捣药,纱布摩擦伤口的细微触感突然清晰如昨。
白螭的尖叫刺破雷暴:"苏砚清你找死!"龙魂化影撞向雷光,却在触及紫电的刹那崩碎成星屑。青年后背浮现金色星图,第三柄劫剑破鞘的铮鸣震散十里乌云。
当"破军"斩灭最后雷芒时,焦土坑里腾起青烟。苏砚清右眼的血泪在脸颊凝成冰晶,劫瞳裂纹如蛛网蔓延。十丈外,两个劫傀天灵盖渗出的黑血正腐蚀地面,老者心口的青铜片突然化作飞灰。
谢临渊的杖尖抵住他咽喉:"慕容昭在养蛊。"染血衣角露出噬劫纹,"你每救一人,他的魔体就强三分。"
苏砚清咳着血沫低笑,破军剑身的雷纹突然游向青铜残片:"那该谢他送礼。"残片嵌入古鼎的刹那,白螭发出痛苦龙吟,鼎身浮现出缺失的逆鳞图案。
暮色染红焦土时,苏砚清在剑身倒影里看见诡异笑容——那分明是慕容昭的讥诮神情。右眼突然刺痛,劫瞳映出自己丹田处盘踞的紫黑气旋。
"你吞的不是雷劫。"白螭声音发颤,"是噬劫魔种的......"
瓦砾坠地声打断低语。残垣上,慕容昭腰间的噬劫铃叮当作响,月光照亮铃舌——半截小指骨刻着苏氏家纹。"这份兄弟礼可还满意?"宿敌抚过与自己相似的脸,"毕竟当年剖分劫种时,母亲选的是我啊。"
夜风卷起染血的青铜灰烬,苏砚清握剑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