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夜，功德金光在苏砚清掌心流转成太极图。豆大的雨珠砸在茅草屋檐上，汇成浑浊的水帘垂落。他正要将那袋泛着青芒的稻种收入芥子囊，三丈外的老槐树突然炸成木屑——慕容昭的骨笛声裹着魔气穿透雨幕，噬劫魔纹化作的黑蟒缠上他手腕时，竟发出金铁相击之音。
"苏兄赈灾的模样，倒像凡间菩萨。"慕容昭踏着积水缓步而来，玄色衣袍下摆绣着的罗睺暗纹泛起血光。他指尖轻抚笛身上新刻的裂痕，那是三日前墟海争夺劫气时留下的印记。"功德金光养蛊最是滋补，不如......"
苏砚清剑指抹过劫瞳，金芒映出对方丹田处盘踞的双首黑蛟。那畜生额生独角，分明己吞噬了墟海夺去的半缕劫气。"噬劫魔体二转需炼化九千生魂，"他震碎腕间黑蟒，青衫被魔气腐蚀出蜂窝状的破洞，"你倒是物尽其用。"
慕容昭低笑出声，绣着暗金卷云纹的袖口突然窜出无数蛊虫。那些黢黑的甲虫背壳上浮现人脸，正是三日前瘟疫中死去的灾民模样。"劫粮济民？"他轻弹腰间悬挂的青铜蛊盅，稻田里刚抽穗的禾苗瞬间焦黑，"不如让这些蝼蚁化为劫灰——"
青锋出鞘的龙吟压过暴雨声，九劫剑匣中"葬劫""雷殛"双剑交错成十字光轮。苏砚清倒退三步撞碎茅屋土墙，剑骨嗡鸣震落梁上积尘。功德金光化作的符箓刚护住蜷缩在墙角的老农，那老者突然嘶吼着冲出，怀中稻种竟在雨中生根发芽，翠绿的嫩芽穿透他枯瘦的指缝。
"天意弄人。"慕容昭抚掌大笑，魔纹在颈侧游走如活物。他正要催动蛊虫吞噬新生的灵植，天际忽现阴阳双鱼——黑白云气绞成的旋涡中，青白双色雷霆如囚龙破锁，将方圆十里的雨幕蒸成白雾。
苏砚清以雷殛剑拄地，左臂金乌图腾灼得皮肉滋滋作响。劫瞳映出体内金丹裂纹，那是三日前镇压墟海暴动时强行动用玄冥剑气的旧伤。"正愁缺个护道人。"他抹去唇边血渍，剑尖挑起蛊盅迸射的青铜残片，"慕容公子这份大礼，苏某却之不恭。"
慕容昭眉心魔纹突然扭曲成旋涡状，噬劫黑蛟在丹田内疯狂翻腾。"你什么时候......"他抓向心口暴凸的金色脉络，那是苏砚清暗中打入的功德金丝，"竟用赈灾的稻种作饵！"
"功德可镇万邪，慕容公子该熟读《劫运策》才是。"苏砚清将染血的稻种拍入焦土，大地震颤间，翡翠色藤蔓破土缠上慕容昭双足。老农跪地高呼神迹的刹那，阴阳劫雷化作的龙凤己轰然坠下。
九劫剑匣在雷光中自主开启第三格，寒雾凝成的玄冥剑发出清越剑鸣。苏砚清迎着雷暴跃起时，恍惚看见三千年前的画面：九劫碑崩裂的瞬间，青衣道人将劫种封入婴孩脊骨，漫天劫火中飘落半片绣着药王谷徽记的襁褓。
"原来如此！"慕容昭的狂笑混着血肉烧焦的声响。他任由劫雷劈碎半身血肉，噬劫魔纹化作的锁链缠住苏砚清初成的元婴，"你我同源异体，这阴阳劫锁便是明证！"
功德金光与劫气在经脉中拉锯撕扯，苏砚清嗅到自己丹田烧灼的焦糊味。疯长的灵稻突然爆开，万千金穗如箭雨射向劫云，在漫天雷火中熔成琉璃般的金雨。当最后一道劫雷消散时，他元婴额间睁开的第三只金瞳里，倒映着慕容昭残躯化雾遁走的轨迹。
暴雨初歇的月光下，老农捧来的新谷粒上阴阳鱼流转。白螭的传音铃突然炸成齑粉，龙血在苏砚清掌心蜿蜒成字时，他听见剑冢方向传来天地初开般的裂帛声。
"玄穹睁目，速归。"
残破的衣角飘落泥泞，劫运宫特有的罗睺纹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紫芒。苏砚清抹去玄冥剑身的血渍，发现剑格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龙鳞状的刻痕——与白螭颈间旧伤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