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海的浪涛凝固成墨色水晶,青铜鼎在苏砚清掌心跳动着诡谲的脉搏。鼎身应龙图腾的鳞片突然翻卷,渗出猩红血珠,将海水染成琥珀色的光晕。"小砚子!"白螭的残魂在鼎口扭曲成白蛟形态,原本莹润的鳞片正片片剥落,"再婆婆妈妈,就给本座当陪葬品吧!"
苏砚清右手虎口炸开血花,殷红液体顺着鼎耳龙纹蜿蜒而下。当血珠渗入应龙石雕眼窝的刹那,那双死寂千年的眼珠突然骨碌转动,瞳孔裂开蛛网般的金纹。
"三千年前的囚龙禁制。"传讯玉符里传来谢临渊急促的喘息,伴着龟甲爆裂的脆响,"快用劫血点化龙睛!"话音未落,远处黑云己吞噬半壁苍穹,慕容昭癫狂的笑声刺破海浪:"苏道友,这份大礼可还称心?"
剑锋划破掌心的瞬间,青铜鼎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八十一根玄铁锁链自鼎内暴射而出,末端倒刺深深扎进白螭的魂体。苏砚清瞳孔剧震——那些锁链纹路与苏家祠堂的镇魂钉如出一辙,连青铜锈蚀的色斑都分毫不差。
"闭嘴!"白螭的蛟尾横扫而过,将鼎沿百年积攒的青苔拍成齑粉。她突然昂首发出一声泣血龙吟,墟海之下浮起万千白骨,每具骸骨头生龙角,胸骨处皆刻着熟悉的破军剑痕。苏砚清指尖触到某具遗骸的断角,彻骨寒意顺着剑骨窜上后颈——这正是苏家秘传的屠龙剑式。
慕容昭的威压己近在咫尺,黑云中伸出森森骨爪。"要么碎了这破鼎,要么等着被炼成剑傀!"白螭的虚影忽明忽暗,龙角裂纹渗出金色光尘,"你们苏家造的孽,该还了!"
剑刃劈落的刹那,青铜鼎炸开耀目金芒。苏砚清被气浪掀飞撞上岩壁,背后敦煌经变图的飞天浮雕寸寸龟裂。漫天鼎片悬浮成周天星斗,每片残骸都映出白螭的记忆碎片:银龙公主在雷暴中撕开云层,逆鳞嵌入青铜鼎时溅起的血雨,三千龙族被苏家先祖斩落的断角堆成京观...
"原来镇守劫眼的..."苏砚清话音卡在喉间,光柱中乍现百丈银龙。白螭残缺的龙角泛着冷光,一爪碾碎慕容昭凝聚的黑雾,龙尾扫过之处空间如琉璃般迸裂。"三成修为足够扒了你这魔崽子的皮!"
慕容昭突然咬破舌尖,血咒化作赤练缠上龙躯:"以劫引劫!"诡异黑纹自白螭逆鳞处蔓延,竟与囚龙禁制产生共鸣。苏砚清背后的九劫剑匣轰然洞开,葬劫、雷殛、破军三剑齐鸣,剑脊浮现的铭文与龙族禁制同源同脉。
"这就是你们苏家的慈悲?"白螭龙瞳燃起金焰,张口吐出本命龙珠。珠内封存的半枚家主令泛着血光,裂纹中渗出苏砚清熟悉的檀香——正是祖父书房常年焚烧的龙髓香。"当年苏老鬼说'镇龙即卫道'..."龙珠表面映出白螭剜鳞时的场景,"现在该你们尝尝锁链的滋味了!"
三柄古剑突然调转锋芒,剑尖抵住苏砚清咽喉。传讯玉符在此刻炸裂,飞溅的《劫运策》残页显现血红批注:"双生劫种,非人非龙"。慕容昭趁机探出骨爪,噬劫魔体化作旋涡疯狂吞噬龙气。
"当真以为本座会信这苦肉计?"白螭龙尾闪电般缠住苏砚清,逆鳞处迸射的血光将慕容昭钉入青铜鼎残片组成的囚笼。当最后一片漆黑龙鳞显露时,苏砚清的剑骨突然震颤共鸣——那正是白螭三千年前亲手剜下的逆鳞。
墟海陷入死寂,白螭化作人形跌坐在焦土之上。她左额断角淌着金血,指尖半枚斑驳的家主令。"可知为何唤你小砚子?"她忽然嗤笑,琉璃般的瞳孔映出苏砚清脖颈的血痕,"你祖父赐名守砚时,这令牌还沾着我父王的龙髓。"
苏砚清按住狂跳的剑骨,新生黑纹与逆鳞严丝合缝。远处青铜鼎碎片发出蜂鸣,慕容昭的嘶吼裹挟着滔天恨意:"待劫种归位,我要用龙血重绘这九天!"
白螭突然暴起扣住苏砚清咽喉,指尖陷入逆鳞共鸣的血管:"记住,下次见面时..."她甩开手走向墟海深处,三千龙魂虚影在身后浮现,每道魂影颈间都扣着刻有苏氏族徽的镣铐,"要么你死,要么苏家绝!"
咸涩海风卷起龙血咸腥,某块鼎片悄然烙下新的预言。当苏砚清拾起那片青铜时,上面浮动的卦象让他浑身冰冷——那竟是谢临渊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