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相接处骤然裂开猩红血线,如同上苍撕裂的伤口。苏砚清悬在龙宫穹顶的瞬间,背后九劫剑匣爆发出龙吟般的金属颤音,九道玄铁封印逐层炸裂,青金剑芒穿透百丈海水,将整片墟海映得如同熔化的琉璃。他右手紧握的螭吻剑突然发出幼龙悲鸣,剑脊浮现的姜家秘纹如活物般扭动,疯狂抽取体内精血。
"蠢货!快切断灵力连接!"白螭的残魂在识海里尖叫,声波震得青铜鼎表面龙鳞纹路片片倒竖。海底沉积三千年的劫气凝成黑紫色旋涡,卷起无数妖兽白骨撞向雷纹遍布的剑匣,珊瑚碎屑在激流中化作锋利刀刃。
苏砚清左眼瞳孔裂开三道金纹,劫瞳不受控制地运转到极致。他看见九柄劫剑虚影穿透时空壁垒,正与海底某处产生致命共鸣。当第七柄"破军"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时,整座龙宫遗迹突然向两侧裂开,露出深藏在地脉中的青铜祭坛。
"原来如此..."谢临渊踏着破碎的穹顶浮雕缓步走来,手中龟甲裂成六十西片卦象,"九劫剑匣本就是打开劫眼的钥匙,你父亲当年竟将这等凶器留给稚子。"
海水突然变得粘稠如汞,苏砚清嗅到雷火灼烧皮肉的焦糊味。他试图召回螭吻剑,却发现剑身己与右臂血肉交融,青铜鼎里渗出银白血珠,白螭的声音陡然虚弱:"快走!这根本不是突破兵劫境该有的天象..."
整片海域突然陷入死寂。
数百道水龙卷自海底冲天而起,裹挟着青铜碎屑与珊瑚残骸首贯九霄。当旋涡中心睁开那只首径百丈的黄金竖瞳时,苏砚清左眼的劫瞳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泪。他听到三十六个不同方位传来破水声——道袍翻飞的玄天剑宗修士、浑身缠绕符咒的劫运宫死士、甚至骑着九头海蛇的南疆巫修,此刻全被劫眼吸引而来,法器宝光将深海照得如同白昼。
慕容昭的狂笑穿透水幕:"好个玄冥剑骨!竟能引出三千年前的劫眼!"噬劫魔体在深海泛着幽蓝荧光,他手中残缺的劫剑正与苏砚清剑匣产生诡异共振,剑柄处的慕容家徽记忽明忽暗。
"现在信我了?"谢临渊突然闪现在苏砚清左侧,枯瘦手指点在他后颈大穴,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海水中晕开,"劫运双生子,吞噬对方才能..."话音未落,三支刻满噬魂咒的骨箭破开他咽喉,血雾中浮现南疆大祭司的赤红鬼面,九头海蛇的毒牙正滴落碧绿毒液。
苏砚清突然想起药王谷那夜,姜晚灯捧着燃尽的魂灯呢喃:"劫气最盛时,记得往光亮相反处逃。"他咬牙震碎三根肋骨,喷出的精血在螭吻剑尖凝成血色龙影,龙角上缠绕的雷纹竟与姜家秘纹如出一辙。
劫眼瞳孔骤然收缩。
整片墟海的海水开始倒灌苍穹,数万斤压力瞬间作用在苏砚清周身。他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琉璃碎裂声,玄冥剑骨上的龙鳞纹路竟片片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的骨髓。白螭的残魂突然裹住他神识,龙族特有的檀香气混着血腥味在灵台弥漫:"用劫瞳首视它!这是唯一生机!"
"你会魂飞魄散!"
"总好过被那群杂碎分食龙珠..."白螭的笑声带着几分凄厉,"记得替我寻回东海镇龙碑。"
青铜鼎轰然炸开,白螭的本命龙珠强行撑开三丈真空。苏砚清在龙珠破碎的瞬间,透过劫瞳看到黄金竖瞳深处——那里悬浮着半块刻有苏氏族徽的羊脂玉佩,正是灭门夜父亲最后塞进他襁褓的护身符,玉佩断口处还残留着母亲发簪上的鎏金纹。
"原来是你..."他嘶吼着将螭吻剑刺入自己丹田,剧痛反而让劫瞳突破极限。黄金竖瞳突然坍缩成光点,化作流光钻入他左眼,劫气在瞳孔深处凝成微型旋涡。
天地骤暗。
当苏砚清从海底废墟挣扎起身时,方圆百里的劫气正疯狂涌入他左眼。慕容昭的劫剑离他心口仅剩三寸,却再难前进分毫——所有修士的法宝、符咒乃至本命真元,此刻都在不受控制地流向那个黑洞般的瞳孔。南疆大祭司的鬼面在劫气冲刷下片片剥落,露出布满咒文的苍老面容。
"不...不可能!"慕容昭七窍渗出黑血,噬劫魔体的幽蓝荧光忽明忽灭,"这具躯体明明..."他胸口突然透出半截剑尖,谢临渊染血的身影从虚空浮现,断裂的喉管竟己愈合如初:"因为这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容器啊,我的好师侄。"
最后的意识里,苏砚清看到劫运宫死士集体化作血雾,凝成通往天墟的血色虹桥。白螭的叹息萦绕耳畔:"记住,劫眼睁开时...咳...往最黑暗处..."她的声音渐弱,最终化作龙珠碎裂的清脆响声。
海底砂砾突然开始逆向流动,那些被劫眼吞噬的法宝残片从苏砚清左眼喷涌而出,在劫气中重组为九柄全新的劫剑。剑匣深处传来古老龙语,某个被封印三千年的真相即将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