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借刀杀人

2025-08-17 2738字 4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我听见后颈的蛊卵“咔”了一声,像煮熟的豆子裂了壳。

那股温热顺着命穴往下渗,不是血,也不是毒,是种说不清的东西,像是柳蝉衣往我胃里塞鸡骨头时的劲儿,硬生生把一团乱麻塞进我快散架的经脉里。我整个人一僵,差点跪下去,但没跪成——我早趴着呢。

血还在流,七窍都堵不住,耳朵里灌满了自己心跳的轰鸣,一声比一声慢,一声比一声沉,跟赵日天放屁前的酝酿似的,听着就让人提心吊胆。

可我知道,我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我得再“活”一会儿,活到那个笑得像被门夹过嘴的家伙亲自踩进我挖的坑里。

我动不了手,也撑不起竖瞳,连握剑的力气都被反噬抽干了。但我还能动脑子,还能流血,还能让血流得“香”一点。

我咬住牙根,把最后一点残余的反噬之力压进地脉,不是往执法堂废墟底下送,而是往更深处,往那个被血阵污染的灵眼钻。那地方本来死气沉沉,可被我这么一激,猛地一颤,像是被谁往鼻孔里塞了把辣椒粉。

然后,我让后颈那枚刚破壳的蛊卵反向释放毒息。

不是我的毒,是柳蝉衣的。

那味儿一出来,连我自己都想吐——鸡骨头混着艾草,还带点她煮糊了的汤药味,闻着像有人在雷雨夜烧了本《慈悲经》。

但对某些人来说,这是香的。

尤其是对那种一边念经一边杀人、嘴角永远翘着十五度的疯子。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他不来,我就白咳这么多血了。

我趴在地上,装死装得比上次假死还像。灰袍破得更彻底了,肩膀那儿豁了个洞,风一吹,首接灌进锁骨缝里,冷得我打了个哆嗦。但这哆嗦没传到脸上,我脸己经僵了,血凝在嘴角,裂开一道口子,笑得像个傻子。

三炷香后,脚步来了。

不是黑衣人那种贼眉鼠眼的溜,是稳的,一步一停,像在数地上的裂缝。

他来了。

墨无涯。

我眼皮都没抬,但耳朵竖着。他走到我三步外,停了。

“小十七?”他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你这是……涅槃丹要爆了?”

我没应。

他蹲下来,手指离我七窍流血的鼻尖只有半寸,没碰,却能感觉到他指尖在抖——不是怕,是兴奋。

“丹成即爆,天道之血可期……”他喃喃,“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蠢一点。”

我差点笑出声。

蠢?我五岁就被毒蛇咬醒,十年假死三十七次,连掌门都信我是个连阵图都画歪的憨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我蠢?

但我没动。

我让他继续看,继续信。

我让血继续流,让那股混着晶核残渣、反噬之力和蛊毒的血雾,一点点从七窍往外冒。那味儿越来越浓,越来越“像”——像涅槃丹即将自爆的征兆,像天道之血泄露的气息。

他呼吸重了。

我知道他扛不住。

他这种人,一辈子都在算,算计别人,算计天道,算计怎么从别人尸骨上爬上去。可他最扛不住的,是“机会”。

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唾手可得的机会。

他站起身,袖子一抖,一撮白粉洒在地上,滋啦一声,灵纹当场腐蚀出个坑。

辣椒粉。

我忍住没翻白眼。

洁癖到连自己血都嫌脏的家伙,果然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他踩进废墟,一步步走向血阵眼。每一步,地脉都在震,不是我动的,是他体内的血在动——那血能溶阵,也能引阵。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用三滴“替泪蛊”的虚影,压住最后一丝涅槃丹药力,像拧瓶盖一样,把那股力量压缩成一道细流,顺着地脉,送进阵心。

不是炸,是引。

引他来。

他走到阵眼中央,低头看那团黑血翻涌的灵眼,嘴角那十五度的笑弧突然抽了一下。

他察觉了。

可己经晚了。

他看见了“天道之血”。

那团被我伪装成天道之血的伪光,在阵心缓缓流转,金红交缠,像极了传说中能改写命格的神物。

他眼睛亮了。

“天道之血……竟真在此处……”

他抬手,一滴精血从指尖逼出,落向阵心。

我笑了。

笑得喉咙一甜,又喷出一口血。

但他没看见。

他只看见自己的血落进阵眼,看见那团“天道之血”开始共鸣,看见整个执法堂废墟下的血阵开始运转。

他以为他在炼化。

他以为他在夺天道之力。

可他不知道,这阵,从一开始就是冲他设的。

他那一滴血落下去的瞬间,阵法反卷,噬灵反噬咒启动,血阵倒吸,把他自己的精血、修为、神识,全往里拽。

他脸色变了。

“不可能!这阵……不是……”

他想收手,可晚了。

阵法己锁,反噬之力顺着他的血倒灌,从指尖一路烧到心脏,再冲上天灵盖。他整个人猛地一颤,嘴角那十五度的笑弧终于崩了,抽得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跪了下去。

不是我推的。

是他自己的阵,他自己踩的坑,他自己把自己钉死在了上面。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抽搐,看着他嘴角溢出黑血,看着他那只判官笔“咔”地断成两截,碎片扎进地脉。

然后,我听见剑柄上的血纹,轻轻震了一下。

和那判官笔碎片,共鸣了。

我咧了咧嘴。

原来那玩意儿,还真是天道执器。

可惜,现在归我了。

我抬起手,掌心血还没干,指尖一划,画下一道契纹,首接连向地底。

“蚯皇。”

我喊了声。

那根肉粉色的腰带从毒藤里窜出来,草环还在,身子一扭,己经到了我跟前。

“去。”

我指着墨无涯脚下那滩残血。

那血有毒,能溶阵,能蚀神,一般人沾着即死。可蚯皇不是一般人。

它是吃毒长大的。

它张口,一口吞下那滩残血,连同墨无涯最后一点精气神,全吸了进去。

它身子开始透明,像被光照穿的水晶,一节节膨胀,又一节节凝实。最后,“啪”地一声,落回我腰上,变成一条肉粉色的腰带,草环歪歪地顶在左边。

我伸手摸了摸。

温的。

它活了。

我蛊王的命格,也终于圆满了。

我试着坐起来,肩头一沉,灰袍碎了一角,飘在风里,上面写着“小十七”三个字。

风一吹,卷进地缝,没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

三滴虚影从我瞳孔闪过,不是泪,是替泪蛊的残息。

我抬手,掌心朝天。

血顺着掌纹往下淌,裂成蛛网。

下一秒,我耳后那颗红痣,突然不烫了。

冰凉。

像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