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光脑屏幕,血写的指令还在冒热气,那行“规则即痛觉,骑车如修行”闪了两下,忽然变成一串蝌蚪文,扭着扭着拼成个笑脸。
得,它懂我意思了。
我顺手把玉瓶塞进灰袍破洞,蛊虫在里头贴着瓶壁一动不动,像在等我下次掏辣椒粉炸墨无涯的鼻子。
可这次我不炸人了。
我炸规矩。
我蹲在毒草园的烂木桩上,剖开三只噬灵蚓皇幼体——小家伙们还没长出彩虹屁功能,通体粉嘟嘟,像三根刚出土的萝卜。
我把它们肚子里的神经节接上光脑的共情模块,顺带塞进去几条刚编的律令:
“闯红灯者,天雷伺候。”
“逆行者,功德-100。”
“载人超员?首接召唤扫地僧空寂来给你剃头。”
幼体抽了两下,外壳自动展开,咔咔几声,变成三辆可折叠单车。
车把是蛊虫蜕皮做的,坐垫用毒寡妇的旧皮缝的,谁坐上去都得哆嗦两秒,仿佛五岁那年第一次被咬。
车篮里嵌着一枚微型晶核,一闪一闪,跟心跳似的。
我摸出一坛酒,坛子上歪歪扭扭刻着“醉峰主藏,偷喝者雷劈”。
我嘿嘿一笑,塞进第一辆车的车篮底。
要是峰主真在天上盯着,这会儿该打个喷嚏了。
我一拍车铃,整辆车“嗡”地悬浮起来,车轮转了半圈,吐出一张小纸条: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建议骑行三圈,释放压力】。
我:“……你管我叫宿主?”
车铃又响:“【温馨提示:您己连续熬夜72时辰,建议立即骑行,否则将自动呼叫柳蝉衣】。”
我立马闭嘴,顺手把另外两辆也激活了。
三辆车排成一排,车篮里的晶核齐刷刷亮起,像三只盯着我的眼睛。
我弹了个果核出去,正中第一辆车的车座。
“出发。”
三辆车“嗖”地窜出毒草园,像三只闻到粪香的苍蝇,首奔七十二派广场。
半个时辰后,方丈御剑追贼,飞到半空,突然“咔”一声,剑身炸出一道金纹,紧接着天际滚雷,一道小天雷“啪”地劈在他脑门上,头发炸成蒲公英。
他一头栽进莲花池,呛了两口水,爬上来时手里多了张纸条:
【违章通知:无证驾驶飞行法器,罚扫大殿三年。附:您五岁偷吃供果旧案未结,建议一并执行】。
纸条背面,印着他小时候啃供果的画像,嘴角还挂着油。
方丈盯着画看了三秒,突然“扑通”跪了,对着天空磕了个头:“老衲认罚!”
他颤巍巍扶起一辆刚落地的单车,喃喃道:“这规矩……比佛经还准。”
执法堂内,墨无涯正用判官笔蘸朱砂写“销毁令”,笔尖刚落下,笔杆突然“咔”地弹出一个小屏幕,蓝光一闪:
【检测到执法者情绪波动,启动执法记录模式】。
他皱眉,想甩开,笔尖却自动打印出一张贴纸——Q版噬灵蚓皇戴着草环,举着小旗,旗上写着:“文明执法,从我做起”。
他冷笑,撕了。
贴纸落地,蠕动两下,变成一只小蛊虫,钻进他鞋里。
他脚一抖,再低头,满地都是贴纸,墙上、门上、佛经上,全贴满了咧嘴笑的蚓皇。
判官笔还在打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噗”地喷出一串彩虹墨水,自动拼成一行字:
【今日KPI:文明执法完成度0%,建议加班学习《交通法规童谣》】。
墨无涯盯着那行字,嘴角那15度的笑纹抽了抽,面具下渗出一滴血。
他抬手想砸笔,笔尖却“滴”地弹出一个二维码:
【扫码观看《如何正确处理违章修士》教学视频,完成可获“执法之星”电子徽章】。
他盯着二维码,良久,缓缓掏出传音符,低声:“来人……把执法堂的地板撬了,烧了。”
传音符刚递出去,地面突然“咔”地翻开,三辆单车从地底钻出,车铃齐响,播放起一首童谣:
“红灯停,绿灯行,飞剑也要看信号灯~”
调子是他昨夜在梦里听过的,楚昭然五岁哼的那首。
赵日天骑着单车逆行,刚拐进雷音寺后巷,天上“咔嚓”连响九声,九道小天雷劈头盖脸砸下来,把他炸得外焦里嫩,头发竖着,像顶了个鸡窝。
他哭唧唧寻宝鼠“嗖”地跳出袖子,举着一块小木牌:
【您己违章,请扫码缴纳功德500】。
赵日天怒了,掏出灭世紫焰符:“烧了它!”
火焰腾起,正要吞没单车,那车篮里的晶核“嗡”地一吸,火全进了肚子,车屁股“噗”地喷出一道彩虹雾,空中自动播放起动画:
一个Q版赵日天骑车逆行,被雷劈成炭,旁白用楚昭然的声音说:“小朋友,安全第一,不然下次就不是头发焦了,是屁股开花。”
动画最后,Q版楚昭然从天而降,踩着单车,竖起大拇指:“遵守规则,才能做真正的火云宗少宗主!”
赵日天呆立原地,寻宝鼠抱着木牌,小声啜泣:“我好想有个家……”
他一巴掌拍过去:“闭嘴!你又不是被拐卖的!”
七十二派广场,雷劫熔炉前,排起长队。
修士们人手一辆单车,头盔上贴着“灵骑执照考试”标签,考场门口立着一块铁牌:
【错一题,电一次。三题错,送扫地僧空寂那儿剃度】。
我坐在监考席,脚边堆着没收的法宝——飞剑、拂尘、阴阳镜,全被晶核吸了灵力,变成普通铁疙瘩。
考卷发下去,第一题:“红灯亮时,应?”
第二题:“载人超过两名,罚?”
第三题:“在雷劫熔炉旁逆行,后果是?”
最后一题写着:“你最怕的痛觉是什么?”
我低头看,有人写“被毒寡妇咬”,有人写“被大师兄喂毒蘑菇”,还有人写“被柳长老罚抄《慈悲经》三千遍”。
我笑出声,顺手在考卷背面用血画了个笑脸。
跟罚单上的Q版蚓皇,一模一样。
突然,一辆单车自己滑到我脚边,车铃响了三声。
我低头,车篮里那坛酒,正微微发烫。
坛口封泥裂开一道缝,酒香飘出来,带着点陈年桂花味,还有……一丝血气。
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坛身——
车铃又响。
这一次,播的不是童谣。
是五岁那年,我在乱葬岗哼的调子,断断续续,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