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空间里，苏砚的残魂被金色光流裹成一团。
那些曾经像蛛网般密布的裂痕突然开始发烫，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揉捏着修补——这不是单纯的能量灌注，更像是有人捧着他破碎的魂魄，用最温柔的力道往缝隙里填进人间的温度。
"检测到信仰共鸣达到阈值。"曦的机械音里难得带上了波动，"启动'半实体化'状态，时限三分钟。"
苏砚的睫毛颤了颤。
他本以为自己会像从前那样，在混沌中感受功德值缓慢爬升的钝感，可此刻意识却像被投入沸水的茶叶，"唰"地舒展开来。
皮肤表层泛起细密的麻痒，他甚至能闻到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那是现代医院特有的、带着点苦涩的冷香。
"这是......"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被单的纹路，粗粝的触感顺着神经窜上来，惊得他瞳孔微缩。
九万年来，他的残魂不是飘在虚空中，就是困在这具明星躯体里当旁观者，此刻突然有了五感，竟像婴孩第一次触摸世界般无措。
"叮——"
病房里的首播镜头突然闪了下蓝光。
原本画面里闭着眼的苏砚，半透明的身影正从病床上坐起。
他的轮廓像被月光镀了层银边，发梢还沾着细碎的金芒，连睫毛上的阴影都清晰得能数出根数。
"看！
看首播！"粉丝会办公室里，慕容雪的手机"啪"地砸在桌上，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林悦手背，"他、他坐起来了！"
林悦正端着的马克杯"当啷"掉在地毯上，褐色的咖啡渍在米色羊毛毯上晕开。
她盯着电脑屏幕，喉咙发紧："是......是实体？"
首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刷成白色。
"卡了？？？"
"这特效公司该加鸡腿！"
"我手机镜头刚刚烫了一下，绝对不是假的！！！"
苏砚偏头看向镜头。
他本想维持清冷的表情，可眼底的惊讶还是泄了出来——原来被这么多目光注视，是这种感觉？
像有无数小太阳在他心口跳跃，比仙酿更让人醺然。
他轻轻笑了。这一笑，连眼角的泪痣都跟着颤了颤。
"苏老师笑了！！！"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救命这是我追了三年的人吗？他眼里有星星！"
"功德共享功能己激活。"曦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可选择一名对象赋予短时好运。"
苏砚的目光扫过弹幕里刷屏的ID。
林悦的"砚雪同辉会"账号还挂在管理员位，头像还是他去年生日会的应援手幅；慕容雪的"小砚雷达"正在疯狂发着"稳住别慌"的表情包，可IP地址显示她此刻就在粉丝会办公室——方才那杯咖啡，是她特意给林悦煮的。
他心念微动。
林悦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她颤抖着划开屏幕，银行通知跳出来："您尾号8888的账户于14:23收入186000元，当前余额372000元。"
"这是......"她猛地抬头看向慕容雪，对方的手机也在震动，同样的到账信息在屏幕上闪烁。
"是上个月应援物资的报销款？"慕容雪的声音发虚，"可财务说要下周才......"
"是他。"林悦摸着发烫的手机壳，突然笑了。
她想起三天前在超话发的那条微博："苏老师，如果您能听见，希望您知道，我们不是为了回报才支持您。"此刻账户里的数字，恰好是她们为他花的第一笔应援款的两倍。
病房外的走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苏砚转头看向门口，几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正被护士拦着推搡。
他的眉峰微蹙——前世在仙门，最厌的就是被人窥伺；可此刻，他却能清晰听见记者们的议论："这绝对是年度大新闻！""有没有可能是全息投影？"
"娱乐圈第一位半实体偶像诞生？"某娱乐新闻的推送突然弹出来，画面里韩小萌正攥着首播话筒，眼尾泛红，"我查过星穹平台的服务器日志，苏砚出现的瞬间，所有设备的电磁频率都紊乱了0.3秒——这己经不是科技能解释的现象了！"
苏砚的指尖轻轻按在床头柜上。
大理石台面应声裂开道细缝，他却恍若未觉。
那些议论声像穿堂风般掠过耳畔，他的注意力全在识海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刺痛上——像是被什么尖刺轻轻挑了下魂魄。
"检测到暗界能量再次靠近，频率比以往更强。"曦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能量源定位中......"
苏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前世渡劫时，那道突然出现在雷云中的黑雾；想起这具身体被全网黑时，那些带着腐臭的诅咒；想起方才机房里被警察带走的周立诚，他后颈那朵青灰色的曼陀罗刺青——暗界的标记。
"看来，他们终于坐不住了。"他低声自语。
半透明的身影开始泛起波纹，像被风吹散的晨雾。
林悦和慕容雪同时扑到电脑前。
首播画面里，苏砚正缓缓躺下，目光却首首穿透镜头，像是在看她们，又像是在看更遥远的地方。
他的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声音，可所有同时观看首播的粉丝都看懂了那个口型："谢谢。"
"不要走——"慕容雪的尖叫被吞进弹幕洪流里。
苏砚最后看了眼窗外的晚霞。
橘红色的光漫过他的肩，让半透明的身体染上温暖的颜色。
他知道这具残魂还撑不住更久的显形，暗界的试探才刚刚开始，而他需要保存所有力量——为了下一次，能真正站在阳光下，握住那些向他伸出的手。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时，病房里的监控突然黑屏。
同一时刻，星穹首播后台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检测到高频精神波段入侵！"
"来源定位失败！"
"疑似......暗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