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台的风卷着山岚灌进领口，苏砚望着云层里那缕墨色丝线，喉间泛起几丝腥甜——九万年前渡劫时，劈碎他仙骨的雷劫里，裹的正是这种阴恻恻的黑气。
“宿主，暗界能量浓度升至0.8%。”曦的声音在识海炸响，“他们通过首播平台的信仰数据流锁定了坐标，建议立即切断首播——”
“切断？”苏砚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九万年前我被算计得灰飞烟灭，如今连这点追踪都躲，算什么上古仙君？”他抬眼望向镜头，眼尾微挑，“让他们来。”
观景台外的首播镜头还在运转，弹幕正刷着“苏老师刚才瞬移了？”的问号。
苏砚忽然屈指一弹，一缕淡金色灵气裹着首播间的数据流窜向云端——那是他特意调整过频率的仙力，在凡人科技监测下，恰好会呈现出“不规则电磁脉冲”的假象。
“各位。”他转身走向镜头，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刚才那片云，像不像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信号？”
弹幕瞬间炸成烟花。
韩小萌攥着手机的手沁出冷汗。
她刚把虚影截图发给做物理研究的表哥，对方秒回：“这团能量波动……和去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捕捉到的未知信号有78%重合度。”
“苏老师！”她追着走向节目组大巴的背影喊，“您真觉得那是外星信号？”
苏砚脚步微顿，侧过脸时眉峰微挑：“不然呢？”他坐进保姆车，车窗缓缓摇上，“要相信科学。”
首播间的热度在他这句话后冲上全站第一。
“好！”节目组总导演林涛拍着桌子，咖啡杯震得哐当响，“苏砚这波操作绝了！外星超能力顶流，这话题够炒三个月！”他盯着电脑上飙升的热搜“苏砚疑似外星信号源”，转头对投资人笑，“王总您看，刚才广告商又加了三百万赞助——”
“注意分寸。”投资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别真让观众以为他是外星人，我们要的是‘似真似假’的暧昧感。”
“明白明白！”林涛点头如捣蒜，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我这就让营销号带节奏，什么‘人体潜能极限’、‘脑电波共振’，保证不越界。”
同一时间，地下剪辑室的灯光刺得韩小萌睁不开眼。
她把素材调至0.25倍速，虚影在屏幕上缓缓舒展——那团半透明的影子，竟和苏砚耳后那颗淡青色的痣位置分毫不差。
“叮——”手机震动，是表哥的新消息：“对比了苏砚所有公开影像，他出现的场合，附近基站信号都会出现0.3秒的异常波动。”
韩小萌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录制时苏砚递来的野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如果他是外星人，怎么会有人类的温度？
深夜十一点，苏砚公寓的阳台爬满常春藤。
他站在藤架下，指尖轻轻按在监控摄像头上。
“滴——”电源指示灯熄灭的瞬间，他抬手结了个隐息诀。
“来了。”
话音未落，空气里泛起蛛网般的裂痕。
一道黑影从中渗出，像团被揉皱的墨汁，正顺着他的影子往上爬——那是暗界最底层的“窥魂使”，专司追踪生魂气息。
苏砚垂眸望着脚边蠕动的黑影，嘴角勾起冷嘲。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身侧的阴影突然凝实，化作只半透明的黑猫。
小黑弓起背，喉间发出低吟，右爪凝聚起一团幽蓝的光。
“影刺。”
黑猫扑出的瞬间，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幽蓝光点穿透它的核心，黑影如被戳破的气球般消散，只余下一缕焦糊的腥气。
“叮——检测到暗界探子己驱逐，功德值加5000。”曦的声音难得带了丝轻快，“宿主的诱敌计划成功，暗界暂时失去精准坐标。”
苏砚摸了摸小黑的脑袋，黑猫蹭了蹭他的手心，又化作阴影融进地面。
他望着夜空里若隐若现的墨色丝线，指尖轻轻叩了叩阳台栏杆——这根线，他刚才故意留了半截。
“但暗界能量残留度仍有0.3%。”曦的声音重新严肃，“建议开启‘信仰屏障’功能，通过反向引导信仰之力，彻底屏蔽您的存在感。”
苏砚靠在藤椅上，仰头望着月亮。
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正泛着淡金色的微光，是仙骨在蠢蠢欲动。
“开。”他说。
下一秒，识海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原本黏在他身上的视线——首播间观众的好奇、狗仔的镜头、韩小萌的探究，甚至是楼下蹲守的私生饭的呼吸——正像被橡皮擦抹过般，从他的感知里消失。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助理小周来送明天的行程表。
“砚哥？”小周推开门，客厅漆黑一片，“人呢？”
苏砚就坐在离他三步远的藤椅上，望着小周皱着眉翻找灯绳的模样，忽然低笑出声。
“在这儿。”
小周猛地转头，瞳孔骤缩——苏砚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团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你……你怎么了？”小周的声音发颤。
苏砚站起身，走过小周身边时，带起一阵风。
他伸手拍了拍助理的肩膀，触感却像穿过了一层薄纱。
“没事。”他说，“只是……暂时和这个世界，玩个捉迷藏。”
窗外，那缕墨色丝线突然剧烈扭曲，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扯断。
云端深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却很快被夜色吞没。
而在苏砚的识海里，曦的提示音轻轻响起：“信仰屏障启动完毕。宿主当前状态：脱离所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