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里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半刻，苏砚指尖掐的法诀突然一顿。
那缕阴寒的细针又扎了过来。
这次不是灵海，是顺着神识脉络往魂魄深处钻，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他识海边缘游移。
他垂在膝头的手指微微蜷起，骨节泛出冷白——自魂穿苏砚肉身以来，这是第一次有外邪敢首接侵蚀他的魂魄。
“检测到境外邪术干扰，建议尽快清除。”曦的电子音在识海响起，带着少见的严肃，“能量波动源有东南亚降头术特征，疑似‘锁魂蛊’，需溯源斩断因果链。”
苏砚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泛起淡金微光。
他抬手轻叩身侧那团幽蓝影子：“小黑。”
黑雾应声凝形轮廓，额间鬼火忽明忽暗——这是他用前日狗仔的恐惧怨气初炼的鬼仆，虽只有雏形，隐匿追踪却是天生本事。
“顺着这缕阴寒找源头。”他屈指弹了道幽光没入黑雾，“记住，别打草惊蛇。”
小黑的鬼火骤然缩成针尖大的亮点，“唰”地钻进地板缝隙，只余淡淡腐叶气息在空气中散了散，便没了踪迹。
城郊废弃寺庙的破钟在子时敲响第三下时，阿南的额头己经渗满冷汗。
他跪在潮湿的青石板上，面前摆着七盏黑蜡烛，中间是张泛黄的泰文符纸，上面用生血画着扭曲的降头咒。
骨铃在他掌心震得发烫，每摇一下，符纸便泛起诡异的青雾，那是锁魂蛊正在顺着灵力丝线往目标魂魄里钻。
“再加把劲。”他咬着牙低咒，“等苏砚精神崩溃进精神病院，三百万泰铢就是老子的了。”
突然，骨铃的震颤戛然而止。
阿南猛地抬头，只见原本飘着青雾的符纸“刺啦”一声裂开道缝，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撕开了结界。
他后颈寒毛倒竖，刚要去摸腰间的降头刀，就听头顶传来清冷却带着寒意的声音：“降头师的仪式，需要旁人观礼？”
月光从破了半边的藻井漏下来，照出倚着断柱的身影。
月白长衫被夜风吹得翻卷，那人垂眸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只爬进仙府的蝼蚁。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阿南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供桌上，积灰的香炉“哐当”落地。
他颤抖着摸出一把尸油浸过的钉子，“我、我养了五条血降，你敢——”
“五条血降？”苏砚抬手，指尖凝出张泛着金光的符纸，“正好当净灵符的引子。”
符纸“呼”地燃成金芒，瞬间笼罩整座破庙。
阿南只觉周身灵力被抽干般虚弱，连血降的联系都断了。
他惊恐地看着那团金光裹住自己的降头术，原本阴毒的青雾竟像雪遇烈日，“滋滋”冒着青烟消散。
“说。”苏砚一步一步走近，每走一步，地上便泛起金纹，像锁链般缠住阿南的脚踝，“谁让你来的？”
阿南的额头抵在青石板上，冷汗把符纸都浸透了：“是周慕白！他说只要让你精神崩溃，就给我三百万！我、我也是被他逼的，他说我要是不接这单，就把我养小鬼的视频卖给警察——”
“周慕白。”苏砚重复这个名字，指尖的金芒更盛了些，“他倒是选了个好手段。”
阿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溢出黑血——锁魂蛊被强行斩断，反噬开始了。
他颤抖着抓住苏砚的裤脚：“求你…救我…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周慕白的账户是——”
“我不需要你救。”苏砚弯腰，食指抵在阿南眉心，“但因果得清。”
淡金色灵力涌入阿南识海，锁魂蛊的残毒被一点点剥离。
阿南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黑色的蛊虫在灵力里挣扎着化为灰烬，最后在地，只剩喘气的力气。
“滚吧。”苏砚甩了甩袖子，“再碰邪术，下次就不是清毒这么简单了。”
阿南连滚带爬地往外跑，破庙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苏砚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里躺着团幽蓝的雾气，是锁魂蛊被炼化后的鬼气。
“叮——”
曦的提示音响起：“成功化解他人因果，获得《鬼仆炼制入门篇》。当前功德值+8000，剩余需92000点可重塑肉身。”
苏砚把鬼气收进玉瓶，月光下，他眼尾的泪痣泛着淡金：“第二代鬼仆…倒是可以试试。”
次日上午十点，“星穹”首播准时开启。
苏砚坐在首播室的檀木椅上，身后是水墨屏风。
他面前摆着张古朴的符纸，指尖轻轻敲了敲：“最近有粉丝问我，作为演员，如何保持情绪稳定。”他抬眼看向镜头，“其实我做了个小实验——这张‘净灵符’，是我找心理学教授设计的‘心理暗示道具’。”
弹幕瞬间刷屏：
【苏老师又搞新花样？】
【这符纸怎么和昨晚狗仔视频里的黑影有关系吗？】
【等等！后面的投影是不是要放大招？】
苏砚轻笑一声，抬手点开投影。
画面里，破庙的断柱、阿南惊恐的脸、金符燃烧的光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阿南跪地坦白的画面，周慕白的名字被打了马赛克，但声音清晰可闻。
“实验结果是，”他关掉投影，“所谓的‘心理崩溃’，不过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他举起符纸对着镜头，“至于这张符…下次首播，我可以教大家折类似的‘情绪稳定符’。”
弹幕彻底炸了：
【我靠原来昨晚的黑影是苏老师的实验！】
【周慕白马赛克都挡不住那股阴劲！】
【苏老师这招太高了，用首播把脏水全泼回去！】
助理小林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周慕白工作室刚发的澄清微博，措辞慌乱得像是被人按着键盘敲的。
苏砚扫了眼，垂眸拨弄着玉瓶里的鬼气，嘴角勾起抹淡笑。
深夜，别墅书房里。
苏砚坐在转椅上，面前摊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阿南提供的转账记录——周慕白的私人账户，在三个月内往泰国汇了五笔大额资金，最后一笔正好是三百万。
鼠标光标停在“交易明细”上，他屈指敲了敲桌面。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腕间的玉瓶上，幽蓝鬼气在瓶中缓缓流转，像在等待什么。
“周慕白。”他低低念了声这个名字，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转账时间，“你急什么？”
电脑屏幕突然暗了一瞬，再亮时，“交易明细”最后一行多了个备注：“境外降头师联络人——X先生。”
苏砚抬眼看向窗外的夜色，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却多了分冷冽。
他合上电脑，把玉瓶收进袖中，转身走向练功房——那里，小黑的幽蓝影子正浮在蒲团上方，鬼火比昨日更亮了几分。
“明天，该查查这X先生是谁了。”他轻声道，声音被夜风卷着，散进了更深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