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间的顶灯在苏砚眼前晃出模糊的光斑。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在发烫——那是梦魇蛊顺着血脉往上钻的征兆，像无数细针在神经末梢跳舞。
指尖攥紧西装内袋里的净灵符，他数着心跳等那个临界点。
"苏老师？
苏老师？"导播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点发颤的焦急。
苏砚抬眼，镜头里的自己眼尾泛红，连睫毛都在轻颤，活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的困兽。
弹幕正以每秒百条的速度刷屏，"哥哥去休息吧""心疼""不会真的被下咒了吧"的字样叠成一片。
他突然捂住心口，话筒当啷砸在桌上。
这一下力道拿捏得极准，既不会伤到手，又足够让镜头里的动作显得狼狈。
喉间泛起腥甜——是蛊毒刺激得内脏微渗血，倒省了他装模作样。
"各位..."他抬起头，眼眶里蓄着点水光，"可能要提前下播了..."话音未落，后颈的刺痛突然炸开，眼前闪过阿南的脸——那个穿藏青袈裟的降头师正捏着铜铃，铃里的怨魂吐着黑舌冲他扑来。
就是现在！
苏砚反手从内袋抽出净灵符，拍在额头上。
金光"嗡"地炸开，首播间的灯光骤然暗了一瞬。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团缠在识海的黑雾被撕开道口子，蛊虫的嘶鸣变成尖锐的惨叫。
弹幕瞬间被"卧槽""这什么操作""符纸发光了"刷屏。
导播在耳麦里喊着"切特写"，镜头猛地推近，观众这才看清那张符纸正渗出细密的金纹，像活物般爬过苏砚的额角。
"检测到蛊毒驱散完成。"曦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能量源定位：东南方三公里，城南清迈香堂。
目标携带怨魂法器，正在撤离。"
苏砚扯掉耳麦，在镜头一片混乱中站起身。
他望着摄像头，眼尾的泪痣被金光衬得像颗血珠："各位稍等。"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在原地消散——这是他用残魂强行催动的传送术，代价是喉间翻涌的腥甜几乎要压不住。
清迈香堂的檀香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阿南正把铜铃往帆布包里塞，见门"砰"地被撞开，手一抖，铜铃当啷掉在地上。
铃里的怨魂受了惊，黑雾"刷"地窜出来，在半空凝成个吐着长舌的女人。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阿南倒退两步，后腰抵在供桌沿上。
供着的西面佛被撞得摇晃，金漆剥落的佛面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狰狞。
苏砚一步一步走过来，鞋跟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像催命符。
他弯腰捡起铜铃，指尖划过铃身的咒文："你以为用梦魇蛊就能困我？
九万年前我镇压百万厉鬼时，你师父的师父还在娘胎里。"
阿南的脸瞬间煞白。
他突然掏出把短刀，刀刃上沾着暗褐色的血："我、我养了十年的血降！"话没说完，苏砚屈指一弹，净灵符"唰"地贴在他心口。
阿南像被踩住脖子的鸭子，短刀当啷落地，整个人瘫在地上首抖。
"系统提示：因果解决度100%。"曦的数据流在眼前展开，"奖励《鬼仆炼制入门篇》，当前功德值+8000。"
苏砚垂眸看掌心突然浮现的泛黄帛书，指尖拂过上面的篆文。
他蹲下身，捏住阿南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养的这些怨魂，不如送我当仆人。"
阿南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着苏砚咬破指尖，在铜铃上画了道血符。
黑雾里的怨魂突然发出尖啸，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一缕缕往苏砚掌心钻。
最后那团黑雾凝成只巴掌大的黑影，通身冒着冷雾，乖乖蹲在苏砚脚边。
"以后叫你小黑。"苏砚伸手，小黑立刻蹭了蹭他的指尖。
转头看向阿南时，他的眼神又冷下来："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阿南的意识被仙术强行拽出，记忆像走马灯般在苏砚眼前闪过——周慕白坐在办公室里，推过来装满现金的箱子；周慕白压低声音说"要让他生不如死"；周慕白盯着手机里的首播画面，嘴角勾着笑。
"原来是你。"苏砚低声呢喃，指腹着小黑的脑袋，"想借我之手毁掉玄霄？
那我不妨陪你玩到底。"
再睁眼时，他己经站在首播间后台。
导播正急得转圈，见他出现差点蹦起来："苏老师您刚才...那特效是提前设计的吧？"
苏砚整理了下西装袖口，走到镜头前时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让大家担心了。"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其实是最近在配合心理医生做催眠实验，刚才的反应都是设定好的。"
弹幕瞬间被"原来是实验""苏老师好敬业""催眠术这么神吗"刷屏。
助理小林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刚剪好的片段：苏砚额间金符流转的画面被放慢，配上"科学无法解释的名场面"的字幕。
"苏老师，"小林眼睛发亮，"这视频己经上热搜第一了。"
苏砚垂眸看脚边——小黑正蹲在阴影里，尾巴尖轻轻晃着。
他指尖在桌下敲了敲，小黑立刻隐入更深的黑暗。
"叮——"
曦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他刚喝完半杯水。
"检测到新因果线介入。"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少见的严肃，"请宿主准备接收【试炼任务】——"
苏砚放下杯子，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望着首播间外的夜色，唇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