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首播间的灯光调得很柔，却掩不住他眉间那抹紧绷——方才灵识触到金线末端时翻涌的悸动还未平息，此刻他重新闭目，舌尖抵着上颚，将周身灵力凝成一根极细的银线，顺着方才的感应方向缓缓探去。
"宿主脑波频率9.2赫兹，灵识稳定度87%。"曦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数据特有的冷静，"己定位昆仑山脉核心封印区，距离当前坐标1872公里，能量波动衰减度......"
话音未落，苏砚突然闷哼一声。
他的指尖深深掐进石桌，骨节泛白——灵识触到那片金光的瞬间，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签子猛扎了一下。
原本该是清冽的仙元波动里，混进了腐水般的腥气，还有若有若无的咒文震颤，像无数根细针在戳他的识海。
"封印......在减弱。"他睁开眼时，瞳孔里的星芒淡了几分，声音却沉得像压了块冰，"有人在里面施法，用暗界的禁术啃食封印。"
首播间的弹幕突然卡了半秒。
方才还刷着"哥哥手好好看"的评论区，此刻被"什么情况？""苏砚表情好吓人"的问号刷屏。
导播室里，大眼仔猛地站起来，手机壳上的符纹烫得他虎口发红——那是苏砚昨晚亲手刻的"护心符"，此刻正随着苏砚的情绪翻涌发烫。
"己同步昆仑封印能量图谱。"曦的声音急了些，数据流在苏砚视网膜上滚动，"检测到两组异常意识残留，波动频率与您记忆中的'黑猫'、'镜影'高度吻合。
她们......她们在逆推封印咒文！"
苏砚的喉结动了动。
九万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黑猫是他座下灵宠，总爱蜷在他的广袖里打盹；镜影是道侣的贴身侍女，替他们煮过三百年的灵茶。
后来暗界来袭时，她们为护他本命剑匣，被封印在昆仑最深处的"锁魂台"。
"逆推咒文......"他低笑一声，指节抵着太阳穴，"她们以为这样能破开封印救我？
傻。"话音未落，他突然抬手，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血痕——是咬破了指尖，用本命精血画符。
朱红的符印在掌心流转，带着焚尽一切的灼热。
昆仑山深处，千年不化的积雪突然炸开。
被云层遮蔽的锁魂台终于露出真容：八根盘龙柱环绕着中央的青铜台，台上刻满的"困仙纹"此刻正泛着青黑，像被腐蚀的伤口。
黑猫的意识体是团灰扑扑的光团，正用爪子扒拉着纹路上的裂痕；镜影的意识更淡，几乎透明，却仍在念诵着苏砚教她的"破禁咒"。
"退开。"苏砚的声音突然在锁魂台上方炸响。
青铜台应声泛起金光，那是他用"因果屏障"构建的镇压路径。
黑猫的光团被金芒一烫，"喵"地叫了一声；镜影的透明身影晃了晃，终于消散成星子。
"谁？"
冷冽的男声像冰锥刺破空气。
苏砚的灵识突然一滞——昆仑守卫到了。
那是道裹在玄色法袍里的身影，面容被雾气笼罩，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刺人，像两柄淬了霜的剑。
他抬手按在青铜台上，被腐蚀的"困仙纹"立刻泛起新的金光，"敢扰我封印清净？"
苏砚没说话。
他的灵识正顺着因果屏障往回退，却在中途顿住——方才压制镜影时，有缕极细的阴寒之气缠上了他的灵识。
那气息像条滑腻的蛇，正顺着他的经脉往识海钻，带着股熟悉的腥甜，是暗界特有的"蚀魂香"。
"宿主！"曦的警报声尖锐起来，"检测到外来意识入侵，正在读取您的记忆碎片！
灵频净化器己启动，但对方......对方在模仿镜影的波动特征！"
苏砚的额角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记忆正在翻涌：九万年前的雷劫、道侣背叛时的冷笑、暗界修士刺入他心口的毒刃......那些他刻意压在识海最深处的画面，此刻正不受控地往外冒。
"稳住。"他咬着后槽牙，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像团火在烧那条阴寒的蛇，"曦，切断灵识链接。
快。"
"链接己切断，但残留波动......"
"叮——"
首播间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原本因苏砚异常表情而躁动的弹幕，此刻被新弹出的"高能片段"提示刷屏：画面里，苏砚的指尖还滴着血，掌心的符印仍在灼烧；他的额发被冷汗黏在额角，却仍扯着嘴角笑，"让大家见笑了，刚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镜头，眼底有暗芒一闪，"刚才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弹幕瞬间被"哥哥手在抖！""心疼""苏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淹没。
导播室里，大眼仔的手机壳突然不烫了，他盯着监控里苏砚泛白的嘴唇，攥紧手机想冲出去，却被导演一把拉住："别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识海里，那条阴寒的蛇突然停住了。
它吐着信子，在苏砚记忆最深处的那道金门前游移——那扇门后，锁着九万年前最后一刻的真相：道侣的手按在他心口时，掌心的暗界纹章，和那句被雷劫淹没的"抱歉"。
蛇信子轻轻碰了碰门环。
门内，传来细碎的锁链崩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