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按下"立即报名"按钮时，指腹在屏幕上多停留了半秒。
手机震动轻得像片羽毛，报名成功的提示音却在他耳中炸响——这不是普通的课程预约，是根刺进暗网的银针。
"宿主，目标场馆东南侧有伪装成绿植的热成像仪。"曦的声音突然切进他的耳骨传导耳机，"建议从侧门消防通道进入，您外套内侧口袋的'隐息符'可屏蔽体温。"
他垂眸扫过手腕内侧的腕表，那是系统用功德值兑换的伪装道具，此刻正显示着瑜伽馆的三维结构图。
静语瑜伽馆的霓虹灯在暮色里泛着粉，像朵裹着糖衣的毒花，他能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艾草味——不是普通熏香，是用来掩盖灵识波动的障眼法。
推开玻璃门时，前台小姑娘的笑脸僵了一瞬。
苏砚知道自己现在顶着"苏砚"的脸——那张被狗仔拍过八百次的顶流面孔，但系统给的"易容术"生效了，在凡人眼里，他该是个戴黑框眼镜、穿连帽衫的普通男粉。
"您好，我预约了晚间的心灵疗愈课。"他声音压得低，喉结随着说话轻轻滚动，像个紧张的追星族。
前台小姑娘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目光却总往他喉结处飘。
苏砚注意到她耳后有枚暗红印记，形状像团扭曲的火焰——暗界修士常用的"引魂印"。
"307教室，左转第三间。"她递来手环时，指尖故意擦过他掌心。
苏砚垂眸看那只镶碎钻的手，指甲缝里沾着点淡蓝色粉末，和他在首播现场被私生饭扯掉的头发上残留的荧光剂颜色一模一样。
"谢了。"他接过手环，指腹在印记上轻轻一蹭。
小姑娘猛地缩回手，瞳孔瞬间收缩成细线——她能感觉到，那抹触碰里裹着丝让魂魄发颤的凉意，像九寒潭底的冰针。
电梯下行时，苏砚摸了摸颈间的玄霄佩。
玉坠凉得反常，和他体温相激，在锁骨处沁出颗冷汗。"能量波动集中在B2层，建议从通风管道切入。"曦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己黑入场馆监控，您有12分37秒的盲区时间。"
他抬头看电梯楼层显示，数字跳到B1时，故意踉跄着扶住墙。"哎呦。"他低呼一声，弯腰时指尖在消防栓缝隙里一勾——系统说这里藏着通往通风管道的暗门。
金属摩擦声比他预想的轻，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
苏砚猫腰钻进去，通风管的铁皮硌得膝盖生疼。
手机屏幕亮起，曦投射的全息地图在管壁上浮动，红色标记在B2层中央闪烁，像团跳动的血。
"还有30米。"曦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灵识屏蔽阵，需用玄霄佩破阵。"
苏砚摸出玉佩，掌心的温度刚覆上去，玉身便泛起幽蓝光晕。
光晕触到管壁的瞬间，铁皮发出刺啦的声响，像被烧红的铁签扎穿的牛皮纸。
他能感觉到阵法的波动在瓦解，像团被戳破的肥皂泡，滋滋啦啦地消散。
B2层的铁门出现在眼前时，他听见了说话声。
"样本纯度87%，足够启动转生阵了。"是黑猫的声音，比首播里更沙哑，带着种病态的亢奋，"等我融合了上古仙君的血脉，那些说我是修真弃徒的老东西...呵，我要让他们跪着求我收为徒。"
苏砚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凉意顺着金属爬进骨头。
门内传来玻璃试管碰撞的脆响，他闭了闭眼——那是他的DNA样本，三天前被私生饭扯掉的头发，此刻正躺在黑猫的实验台上。
"老大，小白那边说热搜压不住了。"另个男声带着紧张，"苏砚的粉丝又在刷'假唱澄清视频'，我们买的营销号..."
"闭嘴！"黑猫的声音突然拔高，"苏砚算什么？
等我拿到他的仙骨，整个修真界都要跪——"
"吱呀。"
铁门被推开的瞬间，实验室的冷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黑猫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猛地转身，发间的银饰撞出乱响。
苏砚看见她眼里的惊恐像潮水般漫上来，又被狠戾压下去——她右手正攥着支注射器，针头泛着幽蓝，里面装的正是他的DNA。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试剂架。
玻璃碎片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有块扎进她脚踝，血珠顺着白袜渗出来，像朵开败的红梅。
苏砚没说话，他在看实验台。
除了DNA样本，还有半本残破的《暗界转生录》，封皮上的血字被撕去半块，隐约能看见"夺舍""仙骨"几个字。
玄霄佩在他掌心发烫，那是检测到暗界功法的反应——和九万年前围攻他的那些人用的，是同一路数。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长生？"黑猫突然笑了，她弯腰捡起块碎玻璃，抵在自己颈侧，"我要的是重返仙道！
当年我师父说我灵根不纯，不配学剑，现在...现在我有上古仙君的血脉，他们算什么？"
苏砚终于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玉："所以你派私生饭跟踪我，偷我头发，甚至在首播现场用夺魂术？"他往前走了两步，玄霄佩的蓝光在指尖流转，"你可知，夺舍仙骨的代价？"
"少装大尾巴狼！"黑猫尖叫着扑过来，她的指甲突然变长，泛着青黑的光——是暗界修士的"蚀骨爪"。
苏砚侧身避开，指尖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弹。
黑猫像被雷劈了似的弹开，撞在墙上时，嘴里溢出黑血。
"不可能..."她捂着胸口，惊恐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有上古仙君的气息！
我查过，苏砚就是个凡人！"
"因为你选错了对手。"苏砚走到她面前，玄霄佩的蓝光笼罩住两人。
《镇魂诀》的咒文在他舌尖滚动，黑猫体内的暗界灵力像被抽干的泉水，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淌，脸上的妆容花成一片。
"曦，启动灵频扫描。"苏砚低声说。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变成紫色，黑猫的瞳孔里浮现出断断续续的影像——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境外赌场里推筹码；男人摘下面具，露出张和杨天启一模一样的脸；男人把半块玉符塞进黑猫手里，上面的纹路和玄霄佩上的云纹如出一辙。
"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布局。"苏砚的眼神冷得像刀，他终于明白九万年前渡劫失败的雷劫为何会偏离轨迹——暗界余孽从未消失，他们只是藏进了更阴晦的角落。
"救...救我..."黑猫拽住他裤脚，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我可以说，我什么都说！
杨天启他..."
"不用了。"苏砚弯腰捡起《暗界转生录》，指尖在封皮上轻轻一捏，古籍瞬间化作飞灰，"有些秘密，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他抬手时，玄霄佩的蓝光铺天盖地涌出来。
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黑猫、拿注射器的助手、缩在电脑前的小白——都在蓝光里消失，只留下空气里淡淡的焦糊味。
苏砚知道他们此刻正在非洲矿场，系统选的地方足够偏僻，足够让他们用余生偿还因果。
"轰——"
实验室的自毁装置被触发，火焰从试剂架开始蔓延，很快吞没了所有仪器。
苏砚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被火光照亮的墙面——那里挂着幅油画，画中是位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正咧开嘴笑，和黑猫镜中的面具一模一样。
"宿主，首播热度己破三亿。"曦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弹幕都在问您到底是谁。"
苏砚摸出手机，屏幕上是首播画面，他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他对着镜头轻笑，眼尾的泪痣被火光照得发红："想知道？"他说，"下次首播，带你们看真正的——"
"仙术。"
弹幕瞬间炸裂，满屏的"玄哥我磕爆"刷得太快，几乎看不见底色。
苏砚关掉首播，转身走进火势渐大的实验室。
玄霄佩在他颈间发烫，像团跳动的活物——他能感觉到，三百万功德值正在体内流转，那些因残魂碎裂产生的刺痛，正在一点点消失。
东南方的天空飘起细雨，打湿了"静语瑜伽馆"的霓虹灯。
雨幕里，道青影一闪而过，只留下句被风撕碎的低吟："九万年前的账，也该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