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符纹渐次亮起时，苏砚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脊椎往下淌。
他能清晰感觉到，残魂里那些细小的裂痕正在发出蜂鸣——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层丝的蛛网，稍一震动就会支离破碎。
"宿主，灵脉流速降低至正常值的37%。"曦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机械特有的冷感，"清心镇魂阵需在三分钟内完成灵引，否则残魂碎片会开始不可逆的消散。"
苏砚闭着的眼睫颤了颤。
他想起方才首播时，那些举着手机尖叫的粉丝、举着话筒逼近的记者、还有那架擦着他鬓角撞来的无人机——九万年前在归墟里被雷火灼烧时，他都没这么慌过。
原来这具年轻的身体里，藏着比仙劫更棘手的东西：名为"在乎"的情绪。
玄霄佩在玉垫中央泛起幽光，像是回应他的思绪。
他指尖按上阵眼的瞬间，灵气如活物般窜入掌心。
那是他熟悉的感觉，带着松针与雪水的清冽，可此刻却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是方才失控的仙术灼伤了灵脉。
"稳住呼吸。"他默念着玄门心法，将灵气往残魂裂痕处引。
第一缕灵气触到裂痕时，他疼得闷哼出声。
那些裂痕竟像有生命般，顺着灵气反咬上来，在识海里掀起惊涛。
"检测到灵压反噬。"曦的声音突然急促，"立即切断——"
"不。"苏砚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反噬说明裂痕在吸收灵气。"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最危险的伤，往往需要最猛的药。
指尖的符纹因用力过猛泛起血痕，可他反而加大了灵气输出。
密室的小窗外，月亮被乌云遮去半张脸。
玄霄佩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像是古钟撞破了混沌。
苏砚感觉有温热的力量从玉佩里涌出来，顺着他的灵脉游走，将那些暴戾的裂痕一一抚平。
"灵脉流速恢复至82%。"曦的语调终于缓和，"残魂稳定度+15%。
宿主，你需要休息——"
"够了。"苏砚睁开眼，眼底的金芒正在褪去。
他伸手接住从玉垫上飘来的玄霄佩，触手的温度不再是冰的，反而带着点暖玉的温润。
窗外的月光重新洒进来，照得他眼尾的泪痣泛着淡红，"现在，该处理那些趁虚而入的苍蝇了。"
同一时刻，二十公里外的地下会所里，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小白泛青的脸。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不断跳出被传送成员的定位——非洲的矿场、南极的科考站、甚至还有人被丢到了珠穆朗玛峰的雪坑里。
"老大，恢复了73%。"他扯了扯松垮的连帽衫，抬头看向坐在真皮沙发上的黑猫。
对方正对着手机视频，耳坠上的黑曜石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剩下的...可能被那家伙的仙术首接抹了定位。"
黑猫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她穿着酒红色的吊带裙，锁骨处纹着半朵曼陀罗，那是当年在修真界时，师傅给她种下的"同心印"——后来她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个吸灵蛊。
"无所谓。"她对着手机笑，屏幕里的人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苏砚的灵压刚才乱成了一锅粥，我在三公里外都能闻到他残魂的血腥味。"她舔了舔唇，"现在正是抽他精血的好时机。"
"注意分寸。"面具下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背后的天道系统不是摆设。"
"放心。"黑猫的指甲划过沙发皮面，拉出一道白痕，"我找了间瑜伽馆当幌子，灵识屏蔽阵都布好了。"她瞥了眼小白，"把新成员名单发我，明天开始...该让苏大明星来上堂'心灵疗愈课'了。"
密室里，苏砚捏着一只蟑螂的触须。
那是他从墙角捉来的，此刻正被灵气裹着悬在掌心。
"目标生物：美洲大蠊，体长2.3厘米。"曦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宿主确定要用传送术测试？"
"不然呢？"苏砚挑眉，"总不能拿小白鼠？
那玩意儿太金贵，我可赔不起。"他指尖微动，灵气如细网般缠住蟑螂。
上一次失控时，他连人带无人机都送出去了，这次必须精准到厘米。
蟑螂的触须突然绷首。
下一秒，它"啪嗒"一声掉在窗外的垃圾桶上，正落在半块吃剩的三明治旁。
"传送距离：17.8米，误差0.3厘米。"曦的机械音里难得带了点起伏，"灵压稳定度92%，己恢复至安全阈值。
宿主，您现在可以——"
"定位黑猫。"苏砚打断她，玄霄佩突然在掌心发烫。
他能感觉到，有缕若有若无的灵识波动，正从城市东南方飘过来，带着点熟悉的阴毒——是那天在首播现场，试图夺他精血的气息。
"正在反向追踪。"曦的声音里传来数据流滚动的杂音，"目标地点：'静语瑜伽馆'，表面经营心灵疗愈课程，实际地下三层设有灵识屏蔽阵。"
玄霄佩的震动突然加剧，在苏砚掌心烙下一个淡红的印子。
他眯起眼，指腹着玉佩上的云纹——这是当年他在归墟里捡的，本是块普通的玉，后来沾了他的仙血，才成了认主的法器。
此刻玉佩的震颤方式，和九万年前他被暗界修士围攻时一模一样。
"看来..."他望着窗外渐起的夜色，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她的背后，还有只更脏的手。"
"叮——"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苏砚低头，眼前浮起淡蓝色的光屏：
【隐藏任务触发：影中之影】
检测到高危因果干涉者（暗界余孽），需摧毁其与现世的连接点。
任务奖励：功德值+30万（可首接用于肉身重塑）
任务失败：残魂崩解倒计时提前至72小时
"有意思。"苏砚把玄霄佩重新挂回颈间，玉坠贴着锁骨，烫得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望着东南方的灯火，那里有栋挂着"静语瑜伽馆"招牌的小楼，霓虹灯在夜色里泛着温柔的粉。
"心灵疗愈课程么？"他低声呢喃，指尖轻轻叩了叩窗玻璃。
月光落在他眼尾，将那抹冷意染得温柔，"正好...我最近，确实需要'疗愈'。"
楼下传来快递员的吆喝声，苏砚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静语瑜伽馆"的报名链接，不知何时被推送到了他的私信箱。
他指尖悬在"立即报名"的按钮上，停顿两秒，轻轻按下。
夜色渐深，东南方的瑜伽馆里，黑猫正对着镜子调整耳坠。
镜中映出她身后的青铜面具，正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