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顶灯在头顶嗡嗡作响，苏砚的指尖还残留着莫千机识海的阴寒。
魂锁术的银纹顺着他的手背爬上小臂，像活过来的灵蛇，正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往他识海里拽。
"滋滋——"
莫千机的眼球在眼皮底下疯狂转动，喉间发出濒死青蛙般的闷响。
苏砚的眉峰微蹙，神识顺着魂锁术的脉络探进去，眼前骤然炸开一片血色。
那是座深埋地下的巨型设施，岩壁上挂着幽蓝的鬼火灯，照出无数悬浮的透明容器。
每个容器里都蜷缩着半透明的身影——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哭嚎的孩童，还有穿着道袍的修真者，他们的魂魄正被细如发丝的黑链抽离，注入中央那台足有三层楼高的金属装置。
装置表面刻满苏砚熟悉的古修符文，却被人为改了七处阵眼，原本用来聚灵的星图变成了吞噬的漩涡。
"归墟引擎。"曦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电子音里带着罕见的紧绷，"根据能量波动推算，这是跨维度能量转换器。
那些魂魄提供的不是灵气，是......"
"是因果力。"苏砚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他认出了装置底部的血纹——三百年前幽主在南疆炼魂鼎用过同样的阵，"魂魄里最纯粹的因果，用来撕开空间屏障。"
莫千机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幽主说......玄霄的魂是钥匙......只有集齐九世功德，才能打开通道......"
苏砚的指尖猛地一颤。
他蹲在地上的身形微微发僵，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
九世功德——他这一世攒功德重塑仙体，竟成了归墟计划的关键？
前世渡劫时被人暗算，魂飞魄散前最后看到的那道黑影，此刻在记忆里突然清晰起来。
"啪嗒。"
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苏砚猛地转头，看见林婉儿站在门口。
她没卸完的眼妆在眼下晕开，像沾了水的墨，手里还攥着半张暗紫色符纸——就是方才她在化妆间缝隙里捡到的那张。
"你......"林婉儿的声音发颤，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莫千机，扫过苏砚手背未褪的银纹，"不是普通人。"
休息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苏砚望着她眼底的惊惶与探究，喉间泛起一丝钝痛。
这是他魂穿以来第一次被人当面戳破身份，更巧的是，对方是他在娱乐圈为数不多愿意多瞧两眼的人——这个总在片场给他递热饮、会在他被群嘲时偷偷买营销号澄清的小演员，此刻正攥着危险的真相。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他站起身，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到她，"回你房间，就当没看见。"
林婉儿却往前迈了一步，鞋跟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我不想只是旁观者。"她举起手里的符纸，"这东西刚才扎了我一下，现在我的指尖还在疼。
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和那些......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有关？"
苏砚盯着她泛红的指尖，神识轻轻探过去。
果然，符纸上残留的阴毒气息正顺着她的血脉往上爬，在腕间凝成个青紫色的小点。
他眉心微拧，抬手就要施术，却听曦突然尖叫："检测到远程精神干扰！
对方正在用'涤魂咒'清除莫千机记忆！"
他的动作瞬间凝固。
转头看向地上的莫千机，那人的魂魄正像被风吹散的烟雾般变淡，原本清晰的记忆碎片开始模糊。
苏砚咬了咬牙，屈指弹出三道金符，精准贴在莫千机的眉心、心口和丹田。
"魂封咒。"他低喝一声，金符泛起金光，将莫千机的魂魄重新锁进体内，"曦，定位干扰源。"
"正在追踪......对方用了空间折叠术，暂时无法锁定具置。"曦的声音恢复冷静，"不过检测到残留的灵气波动，和三百年前袭击你的那道很像。"
苏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弯腰将莫千机扛在肩上，转头对林婉儿说："跟我来。"
"去哪？"林婉儿下意识跟上，看着他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冷风卷着落叶灌进来。
"去我在郊区的老宅。"苏砚的脚步很快，"那里布着我用仙石刻的镇魂阵，就算幽主亲自来，一时半会儿也破不开。"
林婉儿被风呛得咳嗽两声，却没松开攥着符纸的手："你......真的是......"
"我是玄霄。"苏砚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上古仙君，渡劫失败的残魂。"
林婉儿猛地顿住脚步。
苏砚走了两步才发现她没跟上，回头时正看见她望着他的眼神——不是恐惧，不是猎奇，是......心疼。
"所以你才总说功德重要。"她小声说，"因为要重塑仙体。"
苏砚喉间一热。
他活了九万年，见过太多敬畏或贪婪的眼神，却从未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别掺合进来"，却听曦突然提示："隐藏任务触发——'魂之钥匙'。
需查明归墟引擎的真实目的，阻止跨维度通道开启。
当前进度：10%。"
他的目光越过林婉儿，投向远处的夜空。
云层被探照灯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半轮月亮，像极了前世仙宫的琉璃瓦。
"原来......我是来开门的。"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卷得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二十公里外的废弃大厦顶层，落地窗前的女人合上笔记本电脑。
她的指尖还搭在键盘上，屏幕里正跳动着苏砚扛着莫千机离开片场的监控画面。
"玄霄，欢迎来到归墟的棋盘。"她轻笑一声，转身时耳坠晃了晃，露出耳垂上一枚极小的青鳞——那是幽主座下鬼将的标记。
深夜的风掠过片场，吹得通告栏的纸张哗哗作响。
苏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看了眼，是《极限王》节目组发来的消息："新一期挑战任务：穿越火山熔岩湖。
请于三日后抵达云滇火山群。"
他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火山熔岩湖"五个字，眼底泛起冷光。
归墟要他的魂做钥匙，那他偏要看看，这把钥匙，能不能反过来捅穿他们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