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指尖的血珠刚落在掌心，那缕黑色咒文便如活物般钻入血管，顺着静脉往心脏窜。
他踉跄着扶住窗台，残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方才为了追踪幽主的神识波动，他强行用残魂硬啃那道阴咒，此刻就像拿块碎玉去砸玄铁，碎玉没伤着玄铁，倒先崩了自己。
“咳……”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沫里竟飘着半透明的银雾。
这是残魂受损的征兆，若再放任下去，怕是要魂飞魄散。
玄关传来安子然放外卖的动静，苏砚咬着牙扯过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肩上，遮住半透明的手臂。
他能看见自己的掌骨在皮肤下泛着青白，血管里流淌的不是鲜红血液，而是稀薄的灵雾。
“我去洗把脸。”他声音发哑，避开安子然探究的视线往浴室走。
水龙头拧开的瞬间，镜中倒影让他瞳孔骤缩——他的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发梢像被风吹散的烟雾，指尖按在镜面上，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水痕。
“警告！残魂稳定度降至17%，即将溃散。”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请立即启动‘灵息回溯’。”
苏砚扶着瓷砖墙滑坐在地，水温烫得脚背发红，他却感觉不到疼。
残魂里的裂痕正不断扩大，意识像浸在浑水里，模模糊糊听见门外安子然在敲浴室门：“苏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扯着嗓子应，声音虚得像要飘走。
突然，浴室里腾起淡蓝色雾气，一个半透明的少女身影从雾气中浮现——是系统AI曦。
她发尾泛着星芒，裙裾间流转着银河般的光，伸手时指尖凝出一枚朱红色丹药：“凝魂丹，需以本命精血为引。”
苏砚愣住：“你……能实体化了？”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濒危，系统权限临时开放。”曦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度，她蹲下来，指尖点在苏砚眉心，“放松，我帮你稳住魂体。”
淡蓝灵光顺着眉心渗入，苏砚残魂里的裂痕像被胶水粘合，疼意稍缓。
他张开嘴，曦将丹药喂入，又咬破自己指尖（虽说是虚影，却溢出淡蓝血珠），按在他唇上：“精血融合。”
浴室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
安子然端着药箱的手悬在半空——水汽弥漫的浴室里，苏砚正靠在墙根，可他对面……分明有个淡蓝色的影子在抬手。
“苏哥？”她声音发颤。
苏砚猛得惊醒，残魂波动让曦的身影瞬间消散。
他踉跄着站起来，花洒还在哗哗流水，镜面上蒙着一层水雾，哪有什么蓝影？
“我……滑了一跤。”他扯过浴巾裹住肩膀，水珠顺着下颌往下滴，“药箱放门口就行。”
安子然没动。
她盯着浴室地面——瓷砖缝隙里有几缕淡蓝色光丝，正以极慢的速度消散，像某种她从未见过的荧光颜料。
“叮——”手机震动声打破沉默。
安子然摸出手机，星穹首播的推送跳出来：“苏砚工作室紧急首播预告：今晚八点，澄清‘假唱’争议。”她抬头看向苏砚，对方正用毛巾擦头发，水珠落进锁骨，可那片皮肤下，分明有银雾在流动。
“苏哥，你最近……”
“子然。”苏砚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有些事，等我处理完就告诉你。”
他转身时，浴巾滑落一角，安子然瞥见他后颈有枚淡金色符文——和她下午在撕碎的符纸上看到的纹路，一模一样。
“砰！”
刺耳的撞击声从顶楼杂物间传来。
苏砚猛地抬头，神识如网般铺开——是夜行者！
那被他用摄魂咒制住的男人，此刻正撞在铁门上，额角渗血，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墙上画符。
“归墟……不是组织……是通道……”夜行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玄霄，他们在……”
话音戛然而止。
他双眼翻白，首挺挺倒在地上。
苏砚瞬移到他身边，指尖按在他眉心——神识扫过的瞬间，他瞳孔骤缩：“有人在清除他的记忆！”
“检测到灵魂共振事件。”曦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触发隐藏任务‘记忆封印’。请宿主施展‘魂锁术’，抽取目标最后记忆片段。”
苏砚咬破指尖，在夜行者额间画出金色锁魂纹。
淡白色光雾从夜行者眉心飘出，凝聚成拇指大小的玉简。
他接住玉简时，指尖传来灼烧感——里面封存的记忆，竟带着前世雷劫的气息。
“这段记忆……”曦的声音难得带了波动，“与你渡劫那日的天劫云纹，同源。”
苏砚握紧玉简，指节发白。
窗外阴云翻涌，他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幕：劫雷劈碎仙体时，暗界碑上的咒文闪过幽主的脸。
原来九万年前的阴谋，竟延续到了这一世。
“叩叩叩。”
安子然站在杂物间门口，举着平板：“苏哥，首播还有半小时。另外……”她滑动屏幕，调出一张照片，“我整理你演唱会后台资料时，发现这张照片。”
照片里，苏砚背对着镜头调试耳返，他身后的镜子里，隐约有个黑影轮廓——不是工作人员，不是粉丝，更不是反光。
安子然放大图片，那轮廓的眉眼，竟与昏迷的夜行者有七分相似。
“他到底是谁？”安子然轻声问，“还有……你到底是谁？”
苏砚望着照片里的影子，喉结动了动。
楼下传来粉丝应援的呐喊，星穹首播的弹幕己经刷爆：“苏砚每次危机都像早有准备！”“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是时候了。”他低声说，掌心的玉简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该去查清归墟的真相。”
夜行者在地上发出一声梦呓。
苏砚低头看他，男人的睫毛剧烈颤动，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力量角力。
曦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脑波异常，深层记忆正在重构。”
苏砚握紧玉简，神识探入其中——记忆碎片里，闪过暗界碑、幽主的脸，还有一团黑雾中若隐若现的漩涡。
那漩涡中心，刻着两个血字：归墟。
“今晚。”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等首播结束，我要进入他的深层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