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墙洞再现

2025-08-22 3203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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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03,槐荫路44号外墙裂缝处。

浓雾如同肮脏的棉被,死死捂住整条槐荫路,44号那栋扭曲的小楼在雾中若隐若现。

陆仁贾背靠着一堵冰冷潮湿的围墙,喘着粗气。脚踝处菌丝被那把螺旋钥匙压制后的短暂平静己经过去,此刻正传来更剧烈的、如同被无数细小齿轮啃噬的酸麻刺痛。

他摊开手掌,暗铜色钥匙在灰白天光下泛着骨质的冷白,中心那颗米粒大的黑石仿佛深渊之眼。

“这玩意儿…真能对付那鬼雾?”

郝大胆缩在旁边,枯槁的右手臂上青黑尸斑己蔓延至肩头,皮肤干瘪皱缩如同老树皮。

陆仁贾没回答。他展开那张边缘卷曲的黄表纸——沙漏底部的十粒血沙凝固如血痂,上方石锤的阴影消散了,但纸面却多了一道细微的、仿佛被无形利爪划破的裂痕。

阴间房管局的“强拆”警告,只是暂时延后,并未取消。

他握紧钥匙,冰冷的螺旋纹路硌着掌心。靠近44号外墙那道裂缝时,钥匙内部那粒黑石骤然传来一丝微弱的脉动!

“有反应!”陆仁贾精神一振。

裂缝深处,不再是普通的砖石和黑暗。浓稠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灰白色雾气从裂缝内部渗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粘滞的质感,仿佛无数冰冷的蛛丝。

雾气接触到空气,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陆仁贾将钥匙尖端试探性地刺向裂缝边缘蠕动的灰雾——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接触点爆开一小团刺眼的蓝色电火花!

蠕动的灰雾猛地向后收缩,露出裂缝深处更幽暗的景象:不再是砖石,而是无数扭曲缠绕的、半透明如同树根般的管道,管壁内流淌着暗绿色的粘稠荧光,正是44号内部渗出的那种菌丝粘液!这些“根须”虬结盘绕,构成了裂缝内部的支撑,此刻正随着雾中的崩塌声而痛苦地痉挛、搏动!

钥匙中心那颗黑石的脉动陡然变得清晰、有力!

“这…这是啥?”郝大胆凑过来,枯槁的手指指向“根须”管道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一小块深褐色的、非砖非石的硬物,在流淌的暗绿荧光中若隐若现。

陆仁贾眯起眼。那东西的形状…像是一个被压扁的铁皮盒子?

9:41,自制“打捞”工具。

陆仁贾拆了旅馆的伸缩晾衣杆,顶端用铁丝固定住瑞士军刀,刀刃张开成钩状。郝大胆贡献出他那件油腻道袍的腰带,系在杆子尾部当保险绳。

裂缝深处,灰雾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不断试图重新合拢包裹那暴露的“根须”管道。钥匙必须持续抵在裂缝边缘,才能短暂逼退雾气,维持一个仅容杆头探入的狭窄通道。

每一次钥匙与灰雾接触,都爆开细密的蓝色电火花,陆仁贾握着钥匙的手被震得发麻,钥匙本身也变得越来越烫。

“左边!再往左一点!”

郝大胆趴在地上,仅剩的右眼透过裂缝努力观察,脖颈上的暗红手印因靠近44号而微微发烫,“对!钩住那个角!轻点!轻点!”

陆仁贾屏住呼吸,手腕极稳地操控着自制的长杆。刀尖的钩子颤巍巍地探入,在流淌的暗绿粘液和搏动的半透明“根须”间艰难穿行,终于钩住了那铁皮盒子的一角!

他缓缓回拉。

盒子卡得很死,杆身传来巨大的阻力。粘稠的暗绿粘液顺着杆子往下淌,散发出熟悉的腥甜铁锈味。

“使劲啊陆哥!”郝大胆急得冒汗。

陆仁贾咬牙发力!脚踝处的菌丝似乎感应到同源的气息,传来一阵兴奋的悸动和刺痛!

“嘎吱…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盒子被硬生生从虬结的“根须”和粘液中拽了出来!连带扯断了几根细小的、搏动着的半透明管道,断口处喷溅出几股暗绿色的荧光液体!

就在盒子脱离裂缝的瞬间!

“吼——!”

一声低沉、愤怒、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咆哮从浓雾中心炸开!整个地面剧烈摇晃!44号方向传来一连串更加密集恐怖的砖石崩塌声!裂缝周围的灰雾如同沸腾般疯狂翻涌,猛地向缺口处反扑!

“撤!”

陆仁贾大吼,抓着钩出来的铁盒和钥匙,拖着郝大胆连滚爬爬地向后猛退!

10:15,远离雾区的街角。

两人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如同两条离水的鱼。陆仁贾手中的钥匙温度己降至冰凉,黑石不再脉动。那只从裂缝深处钩出来的铁盒静静躺在地上,只有巴掌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的、板结的深褐色污垢,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土腥、霉变的混合气味。

陆仁贾用瑞士军刀刮掉盒盖边缘的硬痂。没有锁扣,盒盖与盒身几乎锈死在一起。他撬了足足五分钟,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盒盖终于被掀开一条缝。

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味道冲了出来。

盒子里塞满了被暗褐色液体彻底浸透、粘连成一团的纸页。

纸张发黑发脆,边缘破损如锯齿,墨迹被血污晕染得难以辨认。

陆仁贾屏住呼吸,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剥离粘连最外层的几页。纸张脆弱得如同枯叶,稍一用力就会碎裂。他借着灰白天光,艰难地辨认着那些文字:

“…民国三十七年冬…购得此宅…价极廉…然风水师言此地乃‘阴煞聚脉’…需以血契镇之…” (字迹工整,透着一股书卷气)

“…夜闻壁中泣声…妻惊惧病倒…请白云观道长作法…道长触壁而亡…尸身现于后院井中…七窍塞满泥浆…” (字迹开始潦草)

“…泣声愈频…壁现湿痕…似人形…佣人王妈清扫时…湿痕忽伸臂…拖其入壁…唯余惨叫…及半截扫帚…” (墨迹被大团污渍覆盖)

“…无法!以秘法绘‘锁灵阵’于地窖…需活牲心头血为引…阵成夜…电闪雷鸣…壁中泣声暂止…然阵眼所嵌之‘镇物’…竟自行开裂…渗出黑血…” (字迹狂乱,力透纸背)

“…它出来了…白色的…滑的…在墙里游…在梁上爬…吃掉了阿忠…又钻进秀儿肚子…秀儿…我的秀儿…她笑着…把自己撕开了…喂给它…” (最后几行字扭曲得如同疯子的涂鸦,夹杂着意义不明的符号和反复涂抹的血指印)

日记至此戛然而止。最后几页纸完全被深褐色的污渍和霉菌覆盖,凝结成硬块。

陆仁贾的心脏狂跳。这些破碎的记录,与他们在44号卫生间墙洞里发现的那页残纸相互印证!这栋房子从民国开始就在“吃人”!而那个所谓的“锁灵阵”和“镇物”.....

他猛地翻回中间一页。

在描述“锁灵阵”的文字旁边,用朱砂(或血?)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示意图:一个圆圈,内嵌几个扭曲的符号,圆圈中心画着一个方框,标注着“镇物”二字。而方框的形态…

陆仁贾瞳孔骤缩!

他从背包里取出那把周夫人给的螺旋钥匙,放在示意图旁边——

钥匙柄那复杂的螺旋纹路,与图中方框内部填充的、代表“镇物”核心的螺旋符号,惊人地吻合!

“镇物…”陆仁贾的声音干涩,“这把钥匙…是当年那个房主埋下去的‘镇物’?!”

郝大胆凑过来,仅剩的右眼盯着那符号,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不对…陆哥…你看这‘镇物’的边角…”

他用还能勉强活动的一根手指,点向示意图中“方框”的一个角——那里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裂痕般的标记。

而陆仁贾手中的螺旋钥匙,在匙柄与匙齿连接的根部,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陈旧裂纹,正严丝合缝地对应着图上那个裂痕标记!

这把钥匙,是碎裂过的!它只是当年那个“镇物”的一部分!

“吼——!!!”

浓雾深处,再次传来那震耳欲聋的咆哮!这一次,声音中除了愤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饥渴?

陆仁贾低头看向脚踝。纱布下,被钥匙暂时压制的菌丝,感应到盒中日记散发的同源气息,正以前所未有的活力疯狂搏动!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这把碎裂的钥匙,是锁,还是引爆炸药的雷管?日记里描述的“它”,是否正在浓雾中心,等待着“镇物”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