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雷阵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槐树叶上,噼啪作响。小石头抱着那本记满印记的画册,蹲在老槐树粗壮的枝干上——这是他发现的“秘密基地”,能透过叶隙看到整个槐林,还能在雨天里听老槐树“说话”。
“赵叔说,打雷时槐树的根会抓紧泥土,这样时间印记就不会被雨水冲散。”他摸着树干上凹凸的纹路,指尖划过林渊刻的“守”,苏婉儿刻的“传”,还有自己去年刻的歪歪扭扭的“继”。雨水顺着纹路往下淌,像老槐树在轻轻眨眼。
突然,远处的乱石林方向闪过一道诡异的紫光,紧接着,槐林里的时间印记集体震颤起来——小石头手腕上的琥珀发烫,画册里拓下的印记隐隐发亮,连新苗的叶子都翻卷起来,像是在预警。
“是时间波动!”小石头心里一紧,想起苏先生教的应急法子,立刻从树上滑下来,抓起树下的小铲子——这铲子是赵铁柱特意为他做的,木柄上刻着简化的时间印记,能暂时稳定小规模的波动。
他刚跑出槐林,就撞见了赵铁柱和苏婉儿。两人神色凝重,正往乱石林方向走,赵铁柱的砍刀己经亮起微光。“小石头,回村去,这里危险。”赵铁柱沉声道。
“我不!”小石头把铲子攥得更紧,“苏先生说我能感应到印记的动静,或许能帮上忙!”他指着自己发烫的琥珀,“您看,它在‘喊’我呢!”
苏婉儿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像看到了年轻时的林渊。她点点头:“跟紧我们,别乱碰东西。”
乱石林边缘的紫光越来越浓,原本稳固的时间印记正在褪色,一些刚栽的槐树苗甚至开始枯萎,像是被抽走了生机。“是有人在破坏锚点!”苏婉儿祭出青芒,护住几株快要倒下的树苗,“他们用了‘逆时符’,想强行逆转这里的时间流!”
小石头突然指着紫光最盛的地方:“那里!有个黑袍人在埋东西!”
三人冲过去,果然见个黑袍人正将一块黑色的石头埋进土里,石头上刻着扭曲的符号,与虚无之影的印记如出一辙。“又是影阁的余孽!”赵铁柱挥刀砍去,金光与紫光碰撞,激起漫天碎石。
黑袍人冷笑一声,甩出几张符纸,符纸在空中化作黑雾,裹着无数怨念朝他们涌来。“当年没能得到时砂,如今毁掉这破林子,也算泄恨!”
小石头被黑雾逼得连连后退,手腕上的琥珀却突然爆发出强光,将他身前的黑雾驱散。他低头一看,琥珀里的槐叶纹路与木柄上的印记连成一线,脑海里突然闪过林渊画册里的一句话:“时间的韧性,藏在新芽顶开石头的力气里。”
“我知道了!”小石头大喊,不顾赵铁柱的阻拦,冲向那株最枯萎的槐树苗。他蹲下身,用小铲子小心地刨开根部的泥土,将发烫的琥珀贴在树苗的根须上,同时默念苏先生教的顺时口诀。
奇迹发生了。琥珀的金光顺着根须蔓延,枯萎的树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叶,翠绿的叶片舒展着,将周围的紫光一点点逼退。更奇妙的是,其他槐树苗也像是受到了感召,纷纷冒出新芽,整个乱石林边缘的时间印记重新亮起,与槐林的印记连成一片,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光网。
黑袍人见状大惊,想再次催动符纸,却被光网弹开,符纸在金光中化为灰烬。“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惊恐地后退,却被光网缠住,身上的黑袍渐渐消散,露出里面普通村民的模样——原来只是被怨念附身的普通人。
“是执念困住了他。”苏婉儿轻叹,指尖青芒一闪,将他身上的怨念驱散。那人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槐树苗,突然捂着脸哭了:“我只是想让生病的孩子好起来……他们说逆时符能让时间倒流……”
赵铁柱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倒不了流,但新叶能长出来。就像这树苗,枯了能再绿,人也一样,往前看总能有办法。”
雨停时,乱石林边缘的槐树苗己经郁郁葱葱,新叶上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小石头蹲在那株被他救活的树苗前,用小铲子给它培土,木柄上的印记与树苗的根须轻轻共鸣。
“你看,”赵铁柱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新的槐木片,“该刻新的印记了。”
小石头接过木片,想了想,刻下了一个“生”字。
苏婉儿看着木片上的字,眼里泛起笑意:“林先生要是看到,肯定会说,这才是时间最好的印记。”
夕阳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石头把刻好的木片挂在树苗上,风一吹,木片轻轻晃动,与老槐树的枝叶相和,像一首温柔的应答。
他知道,以后还会有风雨,还会有挑战,但只要槐林还在,新叶还在生长,时间就会一首往前走,带着他们的守护,带着林先生的期待,慢慢长出新的年轮。
而那些藏在年轮里的故事,会像槐花香一样,在每个春天里,轻轻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