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用袖子擦了擦案几上的水渍，抬头看了眼屋顶破洞——昨夜那场雨下得急，茅草顶又漏了。窗外，赵铁柱正蹲在槐树下比划着什么，指尖戳过泥土时，三两只蚂蚁排成队往他袖口里钻，这小子总爱跟山里的活物较劲。
“先生，今日还讲《仓颉篇》吗？”扎羊角辫的丫头捧着竹简，辫子梢沾着草屑，那是今早帮王婆晒药草时蹭的。
林渊颔首，目光扫过私塾里七个孩子。最前排的李墨正用炭笔在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某种失传的上古符文，这孩子总在走神时画出些让人脊背发寒的东西。
“先温故，”林渊拿起断了半截的木尺，“昨日教的‘气’字，谁来说说释义？”
赵铁柱猛地站起来，袖口滑出只的土拨鼠，那畜生落地时还打了个嗝。“先生说过，‘气’是山里的风，是野兽的心跳，是……”他挠挠头，“是王婆包子里的韭菜味儿！”
哄笑声里，林渊的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这小子对“气”的感知力，比当年太虚阁的亲传弟子还敏锐。他正要开口，脑海里突然炸响机械音：
【叮！天道签到系统触发日常任务：于辰时三刻前，触摸新手村东头老槐树的第三根枝桠。】
【任务奖励：随机灵力点1-10。】
【任务副作用：接下来一个时辰，嗅觉灵敏度提升百倍。】
林渊握着木尺的手紧了紧。这破系统又来添乱。百倍嗅觉？上次触发这副作用时，他光是闻着赵铁柱脚上的泥味就差点当场走火入魔。
“今日提前散学，”他放下木尺，语气平淡，“赵铁柱，去把你那土拨鼠放生，再到东头老槐树下……看看有没有掉落的枯枝，捡些回来修屋顶。”
赵铁柱乐呵呵地应着，抓起草帽就往外冲。林渊望着他的背影，指尖在袖中掐了个简单的隐匿诀——这小子身上的灵气波动越来越明显，得想办法压一压。
转身时，撞见苏婉儿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陶碗。她今日穿了件靛蓝粗布裙，鬓角别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衬得那张素净的脸像幅水墨画。
“刚熬的绿豆汤，天热。”她把碗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林渊的手背，微凉。
林渊接过碗，目光落在她袖口——那里有块极淡的银线绣痕，是太虚阁密探的标记，寻常人根本看不出。这女人嫁过来三年，每日嘘寒问暖，却总在他靠近后山时“恰巧”出现，在他深夜推演功法时“恰巧”打翻油灯。
“多谢。”他仰头饮尽，喉间掠过一丝极淡的药味。清心散，用来试探修士是否在运功的药粉，掺在绿豆汤里，隐蔽得很。
苏婉儿看着他喝完，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三年了，无论她用什么法子试探，眼前这个男人都像块捂不热的石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连脉搏都平稳得像个寻常教书先生。
“方才听铁柱说要去老槐树？”她状似随意地拨了拨鬓角，“前几日张屠户说，那树下好像有狐狸窝，别让孩子被抓伤了。”
林渊心里冷笑。张屠户？那是三个月前他故意放走的魔道小喽啰，如今在村里扮演屠夫，实则是苏婉儿的眼线之一。这是在试探他为什么要让赵铁柱去老槐树。
“屋顶漏得厉害，”他拿起墙角的镰刀，“我去看看，顺便劈些柴。”
苏婉儿望着他走向东头的背影，悄悄摸出腰间的传讯符。符纸刚要燃起，却见林渊突然在老槐树下驻足，弯腰系鞋带——那个角度，正好挡住了赵铁柱触碰第三根枝桠的动作。
传讯符的火光在她掌心暗下去。或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林渊系完鞋带，首起身时，脑海里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任务完成，获得灵力点3。】
【副作用生效中：嗅觉灵敏度提升百倍。】
瞬间，无数气味如潮水般涌入鼻腔。苏婉儿身上的清心散味，赵铁柱刚抓过土拨鼠的腥气，李墨留在地上的炭笔灰味，甚至……三里外王婆客栈后厨，那锅韭菜包子混着血腥味的古怪气息。
林渊的瞳孔微缩。王婆的包子铺，今日不对劲。
他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去告诉王婆，就说先生要两笼素包子，多放醋。”
——多放醋，是让她立刻销毁所有带血腥味的东西的暗号。
赵铁柱虽不明所以，还是蹦蹦跳跳地往西街跑。林渊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那枚时间沙漏碎片。碎片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他渡劫失败后仅存的东西，能让他在关键时刻，回溯一刻钟的时间。
空气里，除了草木清香，似乎还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宗门修士特有的气息。
看来，新手村这潭水，要开始浑了。
林渊扛起刚捡的枯枝，慢悠悠往回走。路过苏婉儿门口时，她正低头喂鸡，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她发顶，温柔得像幅假画。
他脚步不停，心里却己开始推演：宗门探子来了多少？是冲着赵铁柱来的，还是发现了王婆的底细？更重要的是，这次该让系统背哪个黑锅？
【叮！检测到陌生灵力波动，触发随机任务：三日内，让新手村所有修士（含隐藏修士）主动离开村界。】
【任务奖励：解锁时间沙漏第一层封印。】
【任务副作用：接下来三日，每次说话都会随机发出一种动物叫声。】
林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嘴，突然觉得，或许让张屠户“意外”病死，会是个不错的开始。至少，学猪叫的时候，能有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