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看了过来,想看看谁人这般口无遮拦,原来是星宿剑主,哦,那没事儿了。
“这位公子……莫非是星宿剑主邓灵芝?”
“咦,师太怎知是在下。”
“阿弥陀佛,当年秦岭一战,我等也被宋摧思拦了下来,公子在面相上有当年某位女侠的神韵,想必那女侠是邓公子的娘亲吧……”
邓休言惊了下,遂笑着行了两礼:“师太当真好记忆……一念大师,灵芝有礼了。”
一念和尚起身,闭眼“阿弥陀佛”道:“苦非苦,乐非乐……邓公子如今也长大了……当年秦岭一聚,令尊求学老衲处,老衲为他讲述了《金刚经》,只是可惜……”
李慢刀回头问云公子一念和尚所言何事,却都不知。
邓休言咧嘴一笑:“大师此次前来,应该不是要来和我讲这佛经的吧……”
众人不解,纷纷望向邓灵芝。谁知,一念和尚却又继续道:“实不相瞒,邓公子,这次老衲的确是为你而来。”
“嘶——大师,人家都是为‘幽灵’而来,你却为我而来,后生彷徨,还望大师告诉灵芝这当中缘由。”
众人屏息,随即窃窃私语。
一念和尚隐而不出多年,为了星宿剑主而来,当是有不得了的事……己有人念叨起来,出家人心怀慈悲,难不成担心星宿剑主的出现会血染武林……曾经为夺取“半截星宿剑”追杀邓灵芝的人,大都来路不明并且身死星宿剑下……
“法会因由分,善现启请分,大乘正宗分,妙行无住分,如理实见分,正信希有分……阿弥陀佛。”一念和尚看了看惘然师太,惘然师太点了点头。
“邓公子,一念大师方才所念,是《金刚经》中的各品,以金刚不坏为喻,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教在场各施主应发菩提心,行无我之法,以般若智慧破除一切烦恼障碍,方可成就无上正等正觉。”
邓休言感觉自己像一只待人降服的妖魔,谐谑道:“两位大师和我一介布衣俗人讲这些深刻道理,怕不太好吧?”
“阿弥陀佛,邓公子,当年伶俜剑主一心入我佛门,归隐期间悟得‘星宿剑法’,又传与了阁下,但‘星宿剑法’终是杀人的剑法,孤无名圆寂前,曾嘱托老衲念在挚交情义,在日后要点拨一下他的爱徒,将这些话,原封不动传到邓公子这里……”
邓休言闻言敛色鞠躬:“如此多谢一念大师和惘然师太了。”
刘泽仁一旁搔头小声道:“这些和尚尼姑捣鼓的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叶总司肯定懂……李老弟,你能不能帮我解读一下。”
李安律笑了笑,温和道:“各用一句刘寺丞能听懂的话来解释,‘法会因由’是说佛陀说法讲求因缘际会,‘善现启请分’描述了尊者须菩提向佛陀提问,询问如何修行、如何降伏其心,以得阿耨(nòu)多罗三藐三菩提,这‘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便是惘然师太口中的‘无上正等正觉’,即最高的智慧觉悟,‘大乘正宗分’是说大乘佛教的‘无我’、‘空性’及‘菩萨行’,即为阐述后面的‘妙行无住分’,修行的关键在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修行者不应执着于任何固定的观念、境界或自我,而应保持心灵的空明与灵活,随顺万物而不滞不留。”
“你看,有些东西还是要接地气嘛,你这么一解释,我就通透多了啊!还有两句呢?”
“‘如理实见分’阐述了‘实相无相’,一切现象都是因缘和合而生,无有自性,故应如理实见,不执不迷。”
叶重影点点头,果然没白器重李安律这小子……他在某些层面和邓灵芝真的很像……转念皱眉一想,难道这古铺上“幽灵”的怨恨因缘,是因为存在不为人知的“执迷不悟”么……
“还有最后一句呢?”刘泽仁仿佛是听上了瘾,焦急地问李安律。但见叶重影神色凝重,又不免觉得有些失态,只得咳嗽两声。
“‘正信希有分’,教给人要远离邪见,树立难得与珍贵的‘正信’,对《金刚经》深信不疑者实为希有……‘正信’,是说慈悲为怀的践行,彼此间要有正确的信仰、正当的信誓、正轨的信解、正首的信行、真正的信赖,这些品质可能正是一些人缺少的东西……”
李安律喜出望外:“叶总司竟如此熟悉《金刚经》,啊,实在难得。”
叶重影望着邓休言的侧身,淡淡道:“都是那书呆子曾经告诉我的……可惜,有多少人能践行这些使人向善的禅宗教诲呢?但愿古镇上不再出现充满怨憎的‘幽灵’……”
在场人反应过来,一念大师和惘然师太是在说给古铺上的“幽灵”听。至于当年秦岭发生何事,眼下倒不迫切去知道了。
百匀老道乐呵呵道:“你俩都出家了,怎么还和老夫老妻一样,老朽倒觉得,如果是星宿剑主在,即使古铺上真有‘幽灵’作恶,想必也会被灵芝小兄识破吧!”
两位高僧点点头,便起身入栈回厢开始了禅坐静养。百匀老道却精神抖擞,和一众江湖晚辈闲聊起来,毕竟在山上那道观里,闷得快受不了了。好不容易赶上有这等江湖聚会的好事儿,找个正当理由,给观中弟子交代清楚便下了齐云山一路云游而来。
这时,一个郎中模样装扮的年轻男子牵着一匹马停留在客栈前。向百匀老道鞠了一躬:“阁下可是百匀道仙。”
“咦……这位小医,装束和我一位故友很像,只是此友己故去多年……”
年轻男子并未多言,拜了一礼,在来客名册上写上了三个字“天甘手”后入了客栈。
年轻男子身子并不健朗,走路一瘸一拐,并且像身患某种疾病,走几步便会从喉咙中发出一种炎症感冒会有的嘶吼。
窃语西起。
“‘天甘手’竟然是个年轻人?”
“不对吧,‘天甘手’当年救了穆怀萧后,不是被‘幽灵’索命了么?”
“那这家伙又是谁?请帖中并未提及‘天甘手’啊。”
“废话,人都死了,请冤魂来?”
“难道这人真是‘天甘手’,以其医术让自己永葆青春,未尝不可能!”
“那家伙出来了!”
天甘手入了客栈内,朝帘中赵无量一拜,尔后出来,坐到先前一念和尚空出的座位上。
“呵,这毛头小子……”刘泽仁冷声道。
“诸位,在下天甘手,想必有资格坐入这席位吧?”
百匀老道乐呵不己,这小伙子,还真是年轻气盛。天甘手扫过一众江湖客,脸上皆是疑惑和不服,“酒中仙”和李慢刀也相继轻哼。云公子挥扇不语看向自己最在意的一群人——大理寺一行人和那位红衣公子。
这些人中,红衣公子始终一脸笑意。
“天甘兄,啊,不对,天甘小老弟,何时驻颜返岁啦?”
“实不相瞒,百匀老前辈,晚辈乃嫡出,天甘手既是家父,又为恩师,此次前来,便是向诸位老前辈讨教当年‘古铺幽灵案’各细节……”
千斤鼎打趣道:“老弟,你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