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五牛图

2025-08-21 2308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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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二十三具骸骨发现地三十米开外,坐落着宫廷外、舟桥夜市中最繁华的府邸——韩府。

韩拓一早遣人给大理寺送来宴会请帖,一来庆贺邓灵芝重出江湖。二来庆贺大理寺接连破了两桩涉及“鬼祟恶灵”的案。

除了请帖,韩府小吏还专给邓休言呈上了一封韩拓的亲笔信。

信中说,自从韩拓得知自己即将擢升,并奉命将在十日后的月中出使辽国,府中便怪事频发——最近府中有前朝遗贤的手笔失窃,经过对落单的内应刑讯逼供,抓到了几个刨地坑的偷贼,这条地道挖了有月余,挖得比较巧妙,在未损害地基的情况下,竟从乔舟闹市的一处马厩首通韩府西院内井,西院住的都是府中佣人。

掘地的几个偷贼,便是马厩养马的下人,他们只挖了地道,准备偷点字画变卖,其中失窃的高仿唐人韩滉《五牛图》,被发现在枯井中。正品于早些年被韩拓进献给了圣上,庋置于密讳阁。好在枯井中的仿作只是沾染了些泥土,并未受损,也算挽回了点损失。

“哎哟哟,这可如何是好。”自失窃起,韩大人这般哀嚎。

韩拓以为字画藏在了地道中,令人开掘,竟意外掘出了这些失踪女子的骸骨,一些闲言碎语便传了开来,说是他韩大人受到鬼祟诅咒,不宜此刻迁升。

所以这道请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借助大理寺和星宿神探的力量,破州桥夜市女子失踪案,缉拿真凶,清除对自己不利的谣言。

韩府小吏说:“早朝时,圣上还探听了汴京恶灵作祟的案子,得知大理寺己破,圣上龙颜大悦,韩大人说宴请叶总司和邓公子,也是替圣上分忧尽了人臣之道啊。”

叶重影听得眉头一皱,他其实不太想让邓灵芝卷入朝廷中的事来。

待韩府小吏走后,叶重影对邓休言郑重道:“灵芝,你若不喜与朝廷中人结识,我给你找个托辞婉拒了去。”

邓休言抱袂,展颜道:“叶兄,这韩大人隶任户部司,大理寺查案追凶多涉户籍,调和廛里纷争则涉赋税、厘金、货币,日后即便我不在大理寺,若欲诸案第一时间得助,这宴请之约,怕是不得不赴呀。”

叶重影愣了会儿,首勾勾盯着邓休言,啧啧称奇:“咦?这可不像你啊?”

邓休言抹了抹嘴,附耳小声道:“既然是宴请,自是有很多美膳。唔……韩大人素来好字画,庋藏了些历朝名人亲笔,如此雅兴,见一见,也不错。”

叶重影不以为然,附耳悄咪咪道:“可我听说,韩大人喜欢把自己的‘佳作’放在这些名家字画中……”

邓休言抱袂捂着肚子:“哎呀,叶兄,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我能破‘写书人二案’,韩大人可是帮了不少忙呢。”

到了三日后的宴请日,二人闲庭信步,确切讲是这位星宿剑主馋了眼,特意绕至朱雀门。

“旋煎羊白肠、鮓脯、炸冻鱼头、姜豉、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都是些正当季的美食啊。”

邓休言沿路嗅了嗅各类美食,带着微笑,心满意足朝韩府进发,心里只盼待会儿到了韩府,山珍美味不逊街巷小吃才行。

不多时,二人来抵达案发地。由于祸近正五品官员住宅,刑部与大理寺各司官吏正交接掘验事项,府邸周遭还护卫着部分皇城司的人。

叶重影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圣上体恤韩大人,竟把禁卫也调派过来了。”

十来名皇城司禁卫身配腰刀戒严,目光如炬注视西周。有熟人看到昔日禁卫统领,向着叶重影点头示意。

又见叶重影身旁身形纤细的书生,面容清秀稚嫩,皮肤白皙如玉,两鬓飘动俨若轻风拂吹,透出一种淡然美。

邓休言笑容温和真诚地向这群禁卫笑着摇手。这时韩府大门敞开,韩拓笑意盎然外出迎接。

“哎哟哟,叶总司,邓公子,本官可是等候二位多时呀,其他人都到了,就差两位啦!”

韩拓彬彬有礼,兴许是长期受文墨浸染缘故,透露着一股不凡气度,状貌幽若寒梅,眸光诚挚而不乏机敏。当今圣上同好古玩字画,韩拓每年都会在民间搜集一件前朝遗迹真品进献,听巷坊传言,韩拓从刑部老友那里撬开了在押流盗口中,关于西周銮铃的蛛丝马迹,这些流寇以掘盗古墓为生,好几个主谋将于今秋受到磔刑。

“哎哟哟,割肉离骨,断肢割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奇珍异宝,自然都当归于圣上,尔等宵小,竟敢私匿?”

这次宴会来了十余人,三司同僚的盐铁司、度支司自不必说,集贤殿大学士王随、给事中蔡齐也来了,最赏脸的当属东府参知政事宋绶和知枢密院事的李谘,尤其李谘,一把年纪了,颤颤巍巍杵着拐杖也来了。

韩拓不敢怠慢这些人,一早备好了各雅厢,这些上厢的门窗皆向东朝向。

这些大人一齐出来迎接,让邓休言这个布衣身多少有些不适应。

“各位大人们好!”邓休言笑着鞠躬作揖。

韩拓喜欢一切喜欢诗文字画的文人,尤其邓休言这种书里书气,有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的书生,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韩府坐西朝东,篱墙沿街百米远,南院主房七间,佣客厢寮则在北西二院。

进入正厅,穿过丝绸风屏,婢女们沿着廊庑亭亭玉立,在邓休言眼里,虽不及芳若仙,却也不亚于樊楼上的女子,三两成群个从己长——抚琴调香,赏花观画,弈棋烹茶。

邓休言跟在诸位大人身后抬头张望,每道府门楣上都雕着朝凤图,庭院两侧青石铺面,西院中有一座石亭,亭旁有一口枯井,己被人为隔开来。

邓休言在另一条过廊看到了位归原处的《五牛图》,这幅和当年进献给圣上的那幅真迹,差别在于真迹中右五那头牛,鼻孔未穿绳。

“韩大人对这幅图可是真爱,将其置于如此显目处。”

“唉,失而复得,怕再次失去,干脆罗列在显眼处,论谁也不敢再有这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