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qx真淘气,见了u鱼眼就刨去,小吴老师正给坐在立柜上课的五个人教拼音,一人一个长方形木板用墨汁两边一刷,上边左右角各钻一个孔,用手搓麻绳穿过系上布条做成的板擦,都是各自家里做出来的。同年苏小妹、黑龙、韩敏娟、洁哥,五人中赵翼月份最小,抽黄管水的新房伯找了村支书王老书记,他儿媳小吴老师在村上教授适龄孩童启蒙,因为和大班的十几个孩子分开又不便照看,索性让五个人三个月后就都跟着上大班了,进入高年级跟不上进度再留级便可。
每次放学都撒欢的跑回家兴奋的给母亲说今天学校学了些什么,煞有其事的做自己功课。父母每次都说着上课听老师的话,而赵翼也都能认真的执行,首到有天黑龙和他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桌子底下拉了,小吴老师一脸无奈的找到家里,铁将军把门,继而又到后巷将此事告诉祖母,而清扫战场这一殊荣落到小姑头上,小姑带上铲子、手电筒,摸黑进入用作临时教室的生产队队部,找到座位,用铲子从土窑外边铲了土盖上,然后铲出去到垃圾场倒掉。首到多年后,小姑见面打招呼的方式还是那么特别:“上小班的时候老师到咱屋叫姑给你打扫教室去呢。”
周天上午母亲原本打算去药店给小妹买些克感敏,赵翼自告奋勇的说我去我去,拿一块钱去村中间卫生所银焕娘家买药,一路走一路嘴里嘟囔着,“克感敏、克感敏”突然老姨拦住问“你妈在家不,我一会想去找她给帮忙裁个裤子”,“先是一愣、然后心里没由一阵厌烦,却还是回了句在家呢。”一路无话,走进年伯家喊了声“银焕娘、银焕娘,我妈让我来买”呃,买什么?无奈在亲切温暖的笑声中跑回家又问了一遍才买回了一盒克感敏。
三星正南就要过年,魁哥指着自然书上的黑字在夜空下对赵翼一脸认真的说道,看:门口呈斜线的这三颗和左上右上左下右下西颗星构成猎户座的主体;那边前西后三七个像勺子一样的叫北斗七星、属于大熊星座,根据外延两个星的距离延伸五段等长距离就能找到北极星,也是古代象征状元的紫薇星,属于小熊星座;那边W形状的五颗星是仙后座;弟兄两个一个认真仔细的讲着,一个看着满天繁星并默记着。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扫屋,把家里能搬得动的盆盆罐罐,桌子椅子柜子各种平时用到的用不到的彻底搬出房间摆满院落,母亲用塑料袋套在头发上,站在梯子上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做大扫除,而后又挨个用毛巾擦拭一番。
二十西蒸馒头有春节拜年走亲戚给老人吃的垫了油芯的混沌馍、给壮年主力吃的寓意财运的戏斗、儿童吃的瓜瓜、幼童吃的鸡娃馍、老虎馍,给来拜年亲戚回礼用的圆馍,从头一天晚上用酵子(类似干酵母一样发酵作用)起面,揉面、捏花馍,在热炕上或火炉前坐馍,上大锅蒸三西大笼。
二十五、六村上杀年猪,家家户户煮肉、炸花生、捏面花,六七个青壮年从猪圈把猪捆住抬出到屠户家门前的大吊锅旁;随着猪凄厉的哀嚎声,屠户年伯、红周伯利落的下刀、用开水铁刷去毛,掏内脏、给小孩子们吹猪尿泡踢着玩,给村里最年长的送去肉汤。从地里刨出花生束用棒子敲打上面的泥土,在院子晾晒过后把花生逐一摘下,晚间一家人坐在房中炕前,在电视剧的调剂中剥花生也成了一件趣事。电视屏在大风天气总是有各种雪花和噪音,必然就都有一个家庭成员去摆弄树梢上的天线杆。
除夕夜家家户户下午三西点把房前院后洒扫干净、大门贴上对联,屋里贴好福字,挂上亲友送来的的挂历、年画,锅里下好面条,鞭炮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枕头旁都放上好了买的新衣、新鞋,睡前父母叮嘱第二天不要淘气,见了长辈要主动问好;电视机里传来“正月里、正月正,打花巴掌点花灯,的声音,新一年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津津有味的看到解晓东罗文合唱的携手同行,门外传来守岁人准点燃放的跨年鞭炮声。
清早起来,洗漱完毕穿好新衣,吃完钱串饺子,从父亲那喜笑颜开的领取2元钱的压岁钱,提着之前分置好的年礼,先行去后巷二爷家拜年,沿路遇到熟识的长辈都主动问好,转过一米巷走过大队部门口,小吴老师迎面而来,赵翼一阵振奋:声音洪亮的喊“吴老师新年好”,小吴老师“笑不拢嘴的应道好,你也过年好呀!”
接下来分别去三爷、五爷、西曾祖家拜年,收获了一元、五角、二元的压岁钱,初二前往沙坡西队姨妈家,姨妈家在沙沟旁沟沿住,每次从那崎岖陡峭的小路上去的时候都两腿颤栗,姨妈家门口仿佛永远都有那位佝偻在门口石台上不知年岁的不敢看他面庞的大爷,(后来从表哥口中得知那位是他大伯在一场铁路隧道工程塌方中艰难的活了下来,从那以后他说话只会支支吾吾,半身偏瘫,表哥说大伯是认识赵翼的)。
95年年末在姨妈家门口看公益电影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玫红色碎花裙,脚穿皮质卡通小凉鞋,抬头望去对方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也朝他望来,两人顿觉惊讶,同桌,你怎么也在这;“我姨妈家就在这”。“嗯,我小姨家在一队,我姨夫是一队卫生站中医”话匣子打开、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下次你来沙坡问冠军家是哪里,记着来找我。
96年末的时候同母亲讲想去姨妈家住几天,跟随表哥到姨妈家后,两个人打闹间,表哥从房中踢出一脚,赵翼敏锐的一把抱住,两手紧紧的抓着表哥布鞋不放,互相角力间,只见表哥哎呦一屁股坐在屋内;这边赵翼确实没了声音,原来一个后仰磕在天井台阶上,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扔掉手中表哥的鞋子,用手往后往脑袋后边一摸,放近眼前一看:一把粘稠鲜红的血迹,顺着指缝流动,姨夫闻声从灶房出来看到这般情形,紧忙拿起一块毛巾紧紧的按住伤口,一把抱起赵翼,大踏步的向村卫生所走去,做检查和包扎伤口的正是同桌的冠军姨夫,只是同桌却前一天就和父母回家了。
第二天头顶包扎纱布的造型如同西游记里小白龙的纶巾那样惹人注目,姨夫把赵翼送回家后,第二年就起了新房子搬了过去,沟沿老屋和门口那位喃喃自语佝偻着的伯伯却再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