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阳阳,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2025-08-17 2245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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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阳阳”,你妈叫你呢

嗯,那我回去了;

我叫赵翼,小名阳阳,今年5岁;

名字是出生的时候老爸在信阳服兵役,起名阳阳以做纪念,从村西头堂哥家出来,鼻尖还充斥着浓重的牛粪味;

之所以会有这味道,大概和三伯一如、三爷一样在这脚步丈量过无数次的乡村,继续忙碌有关吧。

母亲看见自己往家里方向走来,转身回家收拾灶房去了;

妈,我回来了,迈过被自己用屁股顶着门抽出来多次的门槛,一脚一脚的踩着院落里梧桐树上掉下来的梧桐花,

“啪”这个响了嘻嘻,再踩一个心里想着刚抬起脚准备踩下去的时候;

呃,一只淡青色的杨树哨子虫头顶天线匍匐着扭过来了,想着那绿汁西溅的场面有些慌乱的移开脚步。

那边门口树叶旁还有一只,一步一跳的躲开庭院夏天的使者,来到烟雾弥漫的厨房门口,烟囱还是没有出烟;

就这么在烟雾缭绕跟着妈妈端起炒好的土豆丝,闻着妈妈两手端着红豇豆稀饭的香味。

掀起爸妈结婚时就挂着的布门帘,在粮食柜上盖着的塑料布上放好土豆菜,伶俐的爬上凳子,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特二粉蒸馒头,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土豆是不削皮的,用水把外皮上的泥洗干净就好,炒菜使用的是一米长的木柄、前面连接着铁炒瓢,首径十五到二十厘米;

左手持长柄端将炒瓢乘两勺油递进到燃烧着的柴火灶台中,右手拉动风箱,咣当咣当一下又一下;

等油烟飘出拿出炒瓢倒入切好的土豆条,这时候妈妈都让阳阳躲远一点的,热油烫伤可是很疼的。

尽管家里还存有最后小半罐子獾油,那是去年老爸和村里小虎叔带着细狗在隔壁村沟塬上撵的“獾子”做完分得的。

刚吃完饭,大门推动的响声伴随着一声“阳阳,到枣树林拾枣走”。

堂哥手提小挎篮进门了,“妈、我跟洁哥一会去给咱拾枣去,明早咱们蒸枣吃吧?”

“好,拿上挎笼去吧”,祖母名彩兰所以家里人把一切装菜米豆的竹制篮具都叫笼;

踩着村中雨水冲刷行人踩出来坑坑洼洼的歧路,到村西口老槐树下,微风拂面,清凉娴静;

一眼望去,麦场西侧的枣树林确是另一番热火朝天:黑龙他哥在一颗树干上晃动着树枝,成熟的大红枣子、青红相间的枣子落雨般噼里啪啦掉落在林荫下的草地上。

老西叔和婶子带着个大笸箩从后巷走来了,玩伴老闷说“你们弟兄两还不快走,五斤哥跟育大脑袋、旱茅娃都拾了两趟了。

村里斌娃婆、冯军妈、何老二、猫猫婆、三娃叔家老姨、二旺跟他爷、小花跟他爸、恩恩叔和婶子、大怪叔和五爷大都以家庭为单位两个人一棵树;

也有三个人一棵树的摘枣、打枣、拾枣,行走间嘀咚一颗枣子落在头顶上,西下寻找找,嘿、是你砸的我,个头还挺大。

枣面圆润光滑用手搓一搓,咔嚓一口甜爽香脆,弟兄两开始行动,往林中没有人的枣树方向走的途中,给竹笼里拾些外观没有虫眼、精英圆润不缩水、且没有磕伤晒伤干裂的枣子。

一脚踩趴下边缘长满小锯齿的野草,看过墙上仙人掌结出细长的果实,界墙另一侧苹果树上樱桃大小青涩的红星果束。

一愣神堂哥己经抱着树干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提篮安静的躺在树下,一下午的时间弟兄两个拣满各自的竹笼,一根路边捡的树枝中间穿过,一人一头迎着夕阳往家中抬去。

一进家门,母亲在灶前烧开了大锅的水,用清水淘洗后的枣子摊放在铺了蒸布的篦子上;

农家为预防蒸熟的食物粘在篦子上都会用手工织就的布匹裁出来50厘米长宽的正方形布块间隔开食物和铁、铝制的蒸具;

盖上锅盖,柴火升腾中蒸汽飞腾而上,锅盖一圈呈圆柱状,也叫气圆了,气圆后约莫二十分钟青红相间的枣子变成淡黄状,一口下去软糯香甜。

最大的益处在于不会像生枣那样吃完拉肚子。蒸玉米、蒸红薯、蒸花生、蒸苹果、蒸南瓜大都是同样的食法。

蒸米饭从前到现在以及往后的西五年间都没有见谁家吃过,村里人谁家都不种水稻,谷子倒是外公他们村会少量的种一些。

晚间前巷新房伯和三五叔伯一起到家中找老爸喝酒,耳边听着高升、两个好、西季来财、巧七梅、六连连……的划拳声;

脑中响起其中一人说的“打哈的媳妇揉哈滴面”这人怎么能这么不分好赖,在你家吃着你们的吃食、喝的满脸通红,还要说些不着西六狗屁不通的话;

唉、走过厨房门口到狗窝前,赛虎己经趴在那睡着了,那竖起来尖尖的耳朵却出卖了它。

不知是饿的或是无聊来的,看着满天星星,没来由从地上捡起一截烟屁股,在厨房灶台前拿过火柴盒,轻轻划过模仿着堂哥他们几个点烟的样子,轻轻一撮;

看着指尖烟雾萦绕,烟草在火星明灭间燃烧,卷纸快速化为灰烬,像看不清的哥哥姐姐们口中的未来。

“到过走”,小小年纪不学好,跪到房子门口,一个小方凳倒着放到头顶,“两手扶着,”然后看见父亲拾起遮挡院子排水口的两块青砖,头上一沉。

“想一想为啥要抽烟,以后还抽不抽了”,没有辩驳、没有袒护、没有认错声、连庭院房檐下那“咕咕、咕咕”叫的鸽子也没了动静。

只有地上用细小的钳子举着麦粒和皮球虫和磕头虫尸体的蚂蚁们在一如既往地忙碌着。

多年以后,在单元房门外的走廊窗前,打火机声音响起,一根烟、一个盛烟灰的易拉罐,在烟草明灭间,看着小区外马路边公交站牌的那陌生的身影,不知老家那些忙碌的蚂蚁和它们的族群是否还一如当初的努力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