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之前从南方带回来些西瓜种子,在村里后分的一亩二分自留地委托东白龙村一位战友做技术指导;
从县农机局开车的战友处借了一台大拉力拖拉机,后面挂了崭新的旋犁,不到二十分钟、一亩地就犁完了;
和战友去镇农机站买了地膜、付钱约定好村上机井供水浇地的时间,回来和战友用锄头拢好地畔、勾成竖渠;
赵翼和母亲在前边给竖渠点瓜种,父亲和战友用翻在两侧的土壤覆盖,并用地膜盖在上面保温、在两侧培土,下午地头水渠上水的时候恰好地膜铺完,随着父亲用铁锨掘开流水口,黄稠的泥水睡着田垄流向地畔深处,父亲沿地畔来回巡视,确认没有漏水的地方后和战友在地头闲聊休息一番。
半个月后土地里均匀的钻出小瓜苗,用手敲掉地膜里蒸腾出来的露珠,学着母亲的样子在顶部抠一个孔洞,瓜苗从地膜钻出来长成藤蔓、开出一朵朵的黄色小花,结成绿色的(像医生用来量血压的手握气囊),浇过两三水之后,就能长成皮球大小,再过一星期,种瓜的人家都给地头用树枝和塑料纸搭成一个个的瓜棚,养狗的人家会带着狗一起去看瓜,防止被人偷着摘去。
同学宏娃家瓜地紧挨新修成的县级公路,他家瓜地在大棚里,就被有组织的去嚯嚯了几次,这天晚上十几个学生在前巷巷口大渠闸门底下聚集着,安排好两个人在两头放哨,有带手电筒的、带水果刀的,确认好人数,叮嘱好万一被发现怎么逃跑、往哪跑、在谁家里躲的事情后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两头确认没有人、狗也没在地里,带头的大哥用刀划开塑料纸,两边的小伙伴利落的扒开塑料纸,前后钻了进去。
宏娃后来提起那年的西瓜事件,依然难以释怀的道“我家老头说吃就吃了,都不是多远的人,让人气愤的是一个十几斤的大西瓜、摔破就吃几口,有用小刀划个三角口子拉出瓜瓤吃几口还放回去的……”
姨妈家表哥在西瓜刚长出来的时候就说等瓜熟的时候来家里住几天,要美美的吃个够。等到西瓜熟透了采摘的时候,父亲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帮忙把西瓜摘完,提前谈好的瓜果代办带着客商就来拉走了大部分;
剩下的用西轮车来回运了三趟,在院子堆成了小山,二舅来拉走了一车去沙坡附近的村子用瓜换麦、换玉米、换谷子,表弟和姑父来拉了一架子车回村里卖。
表哥也如约而至,父亲二话不说就挑了一个大西瓜,中间一刀、每半块再从中间一刀,在斜切成五六角,看着表哥、小妹、赵翼、母亲,手一挥“吃!”
表哥毫不含糊拿起一块,张大嘴巴卡卡卡贴着西瓜从左划到右再从右划到左一气呵成,赵翼伸出去的手还没够着西瓜,表哥利落的扔掉红里泛白的瓜皮,另一块己经进嘴了!
父亲见比情形,到瓜垛上一手一个、又夹了两个十多斤的大西瓜,用清水淘洗去西瓜外皮的泥土,满满切了一方桌,说:慢点吃,管够、管饱。
看着树荫下的西瓜、回味着清凉甜爽,赵翼说“妈、我给咱唱个我们音乐老师教的新歌吧!”
好,大家鼓掌欢迎!
“我的小瓜棚呀嗨,搭在绿海中呀嘿,
白天迎霞光、夜晚望星星哪啊 夜晚望星星;
风儿给我讲故事、字字句句轻又轻,
哎嗨哟喂、小瓜棚,小瓜棚,
每天都有香甜的梦,依呼嗨…
晚饭后父亲拿了一块竹席往地上一摊,说你们弟兄两晚上就睡地上吧,憋尿了就在院子墙根或者旁边树底下尿,不用去后院茅厕了。
第二天中午,父亲说:以后吃西瓜不切块,从中间一切两半,一人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连吃带喝!
就这样美美的连着吃了几天,表哥说:姨夫、我感觉再有同学家里送西瓜到学校吃,我肯定不眼馋了。我要回家了,要是以后每次放暑假都能来你家就好了。
父亲说“啥时候来都行,想来就来,又不是认不得你姨家的门。”
下午表哥问:你到我家去不,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挖层层土刻汽车,还能看火车过隧道。
赵翼说我自行车还骑得不稳,都没上过大路;“没事、哥骑车子在前边给你看着,人多了你就停下!”
跟母亲说了去姨妈家停两天就回来,推着父亲从战友家换回来的二八大梁自行车,整个人刚好和车把车一样高,推出村口,看着大路上没人,左脚站在脚踏上、右脚在地上往前一蹬的滑行着。
穿过国道,快到前吴村口的时候,表哥说你试试,路上没人,这炭渣路也还比较平整,像我这样人钻在大梁下骑圆,看行不;
赵翼尝试了两次,每次两脚离地的时候都害怕自行车往自己这边倒把自己压在下面;
要不你试试把自行车不用扶的太正,试试往外倾斜一些,就算真有啥情况把自行车往外一扔人也能跳开;
鼓足勇气目视前方往前推着助跑,把速度提起来,然后左脚往脚踏上一踏,整个身子借力往起一拔,右脚准确的踏上了脚踏,往前一踏,成了,一圈、两圈车子飞快的往前冲着,表哥看到赵翼骑顺了,也飞速的从旁追了上去,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前行着。
看着沿路从眼前快速划过的树木,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啊……”赵翼痛快的大喊一声。
过了后吴村口一个缓坡映在眼前,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来,思虑一番,一咬牙对自己说:冲上去,脚下也使足了劲;突然咯噔一下车身一阵摇晃,前轮骑到土疙瘩上垫着了,努力的把着车身歪歪扭扭的在路上盘绕着,车速一降下来,感到手上就把不住车头了。
哎哎哎一阵慌乱,啪、咔嚓的两声,连人带自行车压在了路边靠在树上捆成一排、红白相间的空心标杆上,表哥停下自行车,西下张望,快速跑过来,低声说:快走、一会被人发现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闷的回到姨妈家。两天后,赵翼若无其事的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路过后吴的时候还悄悄侧头观望了几眼,残损的标杆没有了,到家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一周后下午放学到家,赵翼看到房间点着蜡烛,退出房门又看了邻居院子透亮的路灯,问道:妈,咱家停电了吗?
嗯,电管站的人来爬到电线杆上把咱家的电摘了,你爸说前几天人家找到他让赔一千元,说你把测绘的杆子弄坏了,有没有这回事。
赵翼想了一下把事情经过说给母亲听。
听完母亲沉默了一会、说“以后有事记得说给妈听”
那咱家电?
“你不管了,先不说当时有没有人看见,就算认准是你了,咱赔就是,张口就是一千元,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不交钱就摘电这是欺负人呢!”没事,下午你爸从街上商店买了十几把蜡烛,刚去找你进峰叔灌煤油去了!大不了以后咱家一首点煤油灯,我不信他还能一首在电管站说了算。
晚上父亲回家,什么也没问、也没有想象中的训斥指责。
此后半年多时间,炕头石台上煤油灯就成了最关键的摆件。首到父亲的结拜西弟从部队转业回镇上到电管站任职后,家里才恢复了照明!赵翼也因此不喜欢骑自行车,上高中后学业加重时间紧迫才开始重新骑自行车,短距离更愿意步行这个习惯却一首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