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的山路泥泞难行,血腥味却比雨雾更浓。
神宫汐踩着木屐站在稻荷神社的鸟居下,浅蓝色长发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刚结束一场百年一度的沉睡,神社外的结界却己被撞得摇摇欲坠——不是恶鬼的气息,是带着铁腥的人类杀气。
“啧,刚醒就来添麻烦。”
她指尖抚过腰间朱红腰带,发尾的狐尾虚影骤然凝实,九条蓬松的尾巴在雨幕中展开,每一根尾尖都浮着幽蓝的狐火。
鸟居旁的石碑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上面刻着几行褪色的古字:
入社者,弃纷争,止杀戮,万物共存,方得庇护
这是初代宫司时立下的规矩(自己),核心多年未改,亦是结界的根基。(形式有过变化,毕竟要与时俱进~~)
山道尽头传来甲胄相撞的脆响,十几个穿着残破武士服的人跌跌撞撞跑来,身后跟着三倍数量的追兵。
为首的武士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那孩子额间有菱形的胎记,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进神社!快!”武士嘶哑地喊着,却在踏入鸟居的瞬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他抬头看见站在台阶上的和服女子,瞳孔骤缩,目光扫过石碑时猛地一怔,慌忙按住腰间的刀跪伏在地:“稻荷神的使者……我等愿遵宫司定下的规矩,弃械止争,求您救救少主!”
神宫汐歪了歪头。她认得那胎记——是产屋敷家的孩子。
只是这一代的族人,似乎比记忆里更孱弱。她瞥向那群追兵,冷声道:“神社的规矩是妾身定的:进来的人得放下武器。
你们若要追,便在外面解决,踏过鸟居一步,就得守妾身的规矩。”
追兵己到近前,领头的浪人狞笑着拔刀:“一个巫女罢了,杀了连同那小崽子一起……”
话音未落,他的刀刃突然断成两截。
幽蓝的狐火顺着刀身蔓延,却没伤到人,只在地面烧出一圈诡异的界线,恰好与鸟居的结界重合。
“石碑上的字看不懂?”神宫汐的声音漫不经心,“入社者需和平共处,这规矩宫司定了几百年,寻衅者,先问问妾身的狐火答不答应。”
浪人们不信邪地往前冲,却在跨过界线的瞬间惨叫起来——不是受伤,是他们的武器、甲胄甚至腰间的钱袋,都被狐火烧成了灰烬,只余下光裸的身子在雨中瑟瑟发抖。
有个浪人恼羞成怒地挥拳要打身边的武士,拳头还没落下,就被一团狐火缠住手腕,疼得他嗷嗷首叫。
“忘了说,”神宫汐甩了甩尾巴,狐火聚成一只利爪的形状,在他们脚边划出更深的沟壑,
“社内禁止一切争斗,哪怕是推搡辱骂,也得受罚。这规矩也是妾身定的,再往前一步,烧的就是你们的骨头了哦。”
追兵们终于溃散而逃。
抱着少年的武士瘫坐在地,刚想道谢,却见神宫汐己转身走向神社。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把人带进来。神社不沾血腥,这是妾身立的规矩,但没说不能救快死的小鬼。记得让你的人把刀都留在外面,别污了社里的地。”
巫女们早己备好干净的房间。神宫汐褪去狐仙形态,化作白发红眼的宫司,指尖灵力注入少年眉心。
那孩子痛苦地皱起眉,咳出一口黑血,呼吸渐渐平稳。
武士跪在地上磕头:“多谢神宫大人……产屋敷家欠您一条命。”
“欠?”神宫汐整理着素色巫女服的袖口,语气平淡,“千年间妾身救过你们家七代人了。
要还的话,不如让你们家那几个研究草药的,弄点能治结界裂痕的方子来。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社里的狐狸们怕生,让你的人别乱摸神社的神使,被咬了可不算妾身没提醒。这也是妾身定的规矩,毕竟它们比人类可信多了。”
武士愣住了。他从未听说过这些往事,更不知神社的规矩竟全由这位宫司亲定。
窗外的雨还在下,神社的铃铛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神宫汐望着少年额间的胎记,忽然想起百年前那个同样孱弱,却总爱缠着她问“狐狸姐姐能活多久”的产屋敷家初代家主。
那时她指着石碑笑:“只要妾身定的规矩还在,妾身就能看到你们家族彻底摆脱诅咒的那天。”
如今看来,这场“戏”,还要演很久啊。她指尖轻点,少年床头的烛火突然跳了跳,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至少,由妾身定下的规矩护着这些脆弱又倔强的人类挣扎求生,比独自沉睡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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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写了一点番外,宫司大人必须强的可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