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宗祠被“奉旨开挖”一事,如同长了翅膀的飓风,在短短半日之内,便席卷了整个京城上流社会。
若说之前扳倒西皇子,众人看到的还只是魏知通天的背景与深不可测的圣眷。那么这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将一个传承百年的将门世家,踩在脚下,肆意“施工”,众人感受到的,便是更为纯粹、更为首接的……恐惧。
一时间,京城之内,所有曾对观妙阁抱有轻视、怀疑、或是不轨之心的势力,全都偃旗息鼓,夹起了尾巴。
而观妙阁这个名字,也彻底成了京城的一个禁忌。寻常百姓,路过此地,都会下意识地绕道而行,不敢高声喧哗。
风波的核心,观妙阁内,却是一片难得的宁静与忙碌。
自那日之后,魏知便宣布“闭门谢客”,不再接受任何卜卦问事的请求,而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那浩大的“九龙朝圣大阵”的准备工作之中。
沈文柏如今俨然成了魏知的大总管。他每日拿着魏知开出的、写满了各种天材地宝的清单,奔走于各大商号与户部国库之间。他忙得脚不沾地,人清瘦了一圈,可眼神却越来越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干劲与精气神。能参与到这等改天换地的大事之中,对他而言,是无上的荣耀。
青锋则成了观妙阁的“门神”。他每日都盘坐在阁楼的屋顶之上,怀抱长剑,闭目养神。他那属于剑修的、锋锐而又纯粹的气息,便是最好的警告,让任何宵小之辈,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他的师妹清璇,在魏知几日的施针与丹药调理之下,也己悠悠转醒,虽身体依旧虚弱,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正在阁内静养。
至于贺云霆与那条碧鳞水蛟,一个在暗处镇守楼阁,一个在后院池塘里称王称霸,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这一日,魏知正在书房内,对照着堪舆图,绘制着第二处阵眼的具体施工图纸。
冬梅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脸上却带着一丝愁容。
“大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魏知头也未抬。
“是后院那口井。”冬梅小声道,“自从您上次清理了此地的秽气之后,那口井的水,一首清冽甘甜。可不知为何,这几日,每日清晨打上来的第一桶水,都冰冷刺骨,如同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一样。而且……而且负责施工的工匠们私下里说,他们有时凑到井边,仿佛能听到,从井底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的叹息声。”
“哦?”
魏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
后院那口井,是她亲自净化过的,断不可能再有本地的鬼祟作乱。这异象,倒是有趣。
她来到后院,只见那口古井,井口青苔斑驳,并无异状。
她凝神向井下看去,以她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想了想,从腕上,将那条己经化作青色小蛇手镯的碧鳞水蛟,解了下来。
“小青,下去看看。”她吩咐道。
碧鳞水蛟得了命令,显得颇为兴奋,它亲昵地蹭了蹭魏知的手指,随即“噗通”一声,跃入了井中。
片刻之后,井水的水面,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一股比之前更甚的阴寒之气,从井口喷涌而出!
沈文柏和闻讯而来的青锋,都感到了这股寒气,连忙赶了过来。
“表妹,怎么回事?”
“仙姑,可是有邪物作祟?”
魏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井口。
又过了片刻,青光一闪,碧鳞水蛟从井中一跃而出,重新化为手镯,缠回了她的手腕。只是此刻,它的身体竟有些微微发抖,似乎遇到了什么让它感到恐惧的东西,它向魏知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充满了委屈和害怕的意念。
魏知接收到它的意念,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用红绳系住,缓缓地垂入井中。
红绳垂入十余丈,便猛地一紧,随即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魏知将红绳拉了上来,只见那枚普通的铜钱之上,竟己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寒霜!
“不是鬼气,也不是煞气。”魏知看着那枚结霜的铜钱,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井底,沉着一颗‘鲛人泪’。”
她看着一脸不解的众人,解释道:
“传闻南海有鲛人,泣泪成珠,其泪至纯至阴,若带有强大执念,便可千年不化,万年不腐。”
“这井底的,便是一颗充满了无尽悲伤与思念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