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外,气氛有些尴尬。
王夫人与钱大人,一位是诰命在身,一位是朝廷命官,平日里都是受人追捧的主儿,何曾这般被人晾在门口,像两个等着领赏的下人?
王夫人心中焦急,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阁内道:“仙姑,我儿……”
“王夫人,”不等她说完,钱大人便冷哼一声,抢先道,“凡事有先来后到,本官先至,理应由本官先行问卜!况且,妇人之仁,家长里短,岂能与朝廷大事相提并E伦!”
“你!”王夫人气得脸色涨红。
就在两人即将争执起来之时,魏知那清冷的声音再次从阁内传出。
“钱大人,你先进来吧。”
钱大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他整理了一下官袍,得意地瞥了王夫人一眼,迈步走入阁中。
王夫人气得首跺脚,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恨恨地在门外继续等着。
……
阁内,钱大人收起了方才的倨傲,对着魏知,还算客气地拱了拱手:“仙姑,方才您说,本官三月之后有大厄。还请仙姑明示,此厄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化解?”
魏知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此人命宫发暗,官禄宫上更是黑气缠绕,确实是大难临头的征兆。
“你的厄,从龙椅上而来。”魏知开门见山,一句话便让钱大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你……你休要胡言!”钱大人色厉内荏地呵斥道。
“我有没有胡言,你自己心里清楚。”魏知语气平淡,“你暗中投靠西皇子,为其联络西域五毒教,助其炼制咒物,谋害圣上。此事,你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魏知看着他那张惊恐的脸,继续道,“五毒教的人,己经折在了我手里。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本,也己落入我手。你觉得,你这条线,还能藏多久?”
“扑通!”
钱大人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当场便跪了下来,官帽都歪到了一边。
“仙姑饶命!仙姑救我啊!”他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有半分朝廷命官的威仪,“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是西皇子他……他拿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啊!”
“被逼无奈?”魏知冷笑一声,“若真是被逼,你官禄宫上的黑气,又怎会带着一丝贪婪的金色?你不过是想在这场豪赌之中,为自己谋一个从龙之功的泼天富贵罢了。”
钱大人的头,埋得更低了,冷汗浸湿了他背后的官袍。
在眼前这位仙姑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婴孩,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秘密,都暴露无遗。
“仙姑,求您指点迷津!黄金、珠宝、田产、地契!只要您开口,下官无有不从!”他开始疯狂地许诺。
“你那点不义之财,我还没看在眼里。”魏知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想活命,可以。我的诊金,不要钱。”
“我要……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西皇子一党,所有参与了此事、或是知晓此事的人,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个都不能漏。他们的姓名、官职、平日里的勾当,以及你所知道的、所有关于五毒教的讯息。”魏知看着他,“用这份名单,来换你全家上下的性命。”
钱大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这等于让他彻底背叛西皇子,将所有同党都出卖个干干净净!
“怎么,不愿意?”魏知挑了挑眉,“那便算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三月之后,全家上下,一百零七口,一同上路吧。黄泉路上,倒也热闹。”
她连他家里有多少口人,都算得一清二楚!
钱大人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写!我写!我全都写!”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一旁的桌案上,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
一个时辰后,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名字与罪证的纸,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魏知面前。
魏知扫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她将那张纸折好,收入袖中,“你的‘诊金’,我收下了。现在,我赐你一句活命之言。”
钱大人连忙竖起了耳朵。
只听魏知淡淡道:
“明日一早,上书请辞,告老还乡。就说你旧疾复发,时日无多。三年之内,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如此,可活。”
钱大人如蒙大赦,连连磕头,随即失魂落魄地,被冬梅“请”了出去。
门外众人,只见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钱大人,此刻却如同斗败了的公鸡,面无人色,脚步虚浮,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这观妙阁,当真如此可怕?!
魏知却没理会外面的骚动,她收好那份足以让朝堂震动的名单,对着门外等得早己不耐烦的王夫人,扬声道:
“王夫人,到你了。”
“寻你儿子的下落,纹银百两。先付钱,后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