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姑妈带 “地升派密信”

2025-08-19 3026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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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雨下了整整三日,把鹿鸣村的青石板泡得发亮。

林灵正坐在西厢房的窗边画 “避水符”,竹笔尖的朱砂总在纸上晕开 —— 自从界碑开始 “呼吸”,她的灵力就像被雨打湿的棉絮,总有些沉滞。

银镯在腕间轻轻晃,祖奶奶的灵识断断续续地飘出来:“你姑妈…… 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苏婉的惊呼:“是阿月!阿月回来了!”

林灵攥着符纸冲出去时,雨丝斜斜打在脸上,凉得像冰。

篱笆门外,姑妈林月正拄着根断竹杖站着,靛蓝粗布衫被划得褴褛,胳膊上缠着的布条渗出血迹,混着泥水凝成暗红的痂。

她怀里紧紧抱着个油布包,包角被雨水泡得发胀,见了林灵,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像两星被云遮了许久的灯。

“灵灵……” 姑妈刚要迈步,突然踉跄了一下,陆承欢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铜铃在腰间叮当地响,“玄境…… 地升派快撑不住了。”

苏婉端来的姜汤还冒着热气,姑妈却顾不上喝,抖着手解开怀里的油布包。

里面裹着张泛黄的兽皮,边缘用麻线缝了又缝,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在仓促中赶制的。

兽皮上用朱砂和松烟墨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是界碑的轮廓,碑身上标着七处断裂的裂痕,旁边用小字写着 “天脉派偷换镇心石处”,

最下方却用猩红的笔迹画着个古怪的符号 —— 像两滴交缠的血珠。

“这是……” 林灵的指尖刚碰到兽皮,银镯突然剧烈发烫,烫得她差点脱手。

“地升派的密信。” 姑妈喝了口姜汤,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在玄境躲了半月,才从地升派长老那儿拿到这张图。他们说…… 界碑的七处裂痕,得用‘灵婆心头血’与‘守灵人精血’共融,才能补全。”

“心头血?” 陆承欢的铜铃突然撞在桌角,发出声脆响。

他凑近看那兽皮,松烟墨画的守灵人符号旁,刻着个小小的 “陆” 字,与天脉派的标记隔着道深痕,“地升派怎么确定……”

“因为千年前,就是这么补的。” 姑妈打断他,从怀里摸出块碎玉,玉上刻着半朵牡丹,“这是地升派长老给的,说与你陆家的铜铃能合上。”

她把碎玉往陆承欢手心放,玉刚碰到铜铃,突然发出层柔光,与铃身的红光交缠,竟拼成了整朵牡丹,“你看,天脉派篡改界碑时,把这‘共融’的法子从典籍里刮去了,他们怕两派联手。”

林灵的目光落在兽皮最下方的猩红符号上。

那两滴交缠的血珠旁,用蝇头小楷写着:“灵血至纯,守血至阳,共融则生,相斥则灭。”

字迹被雨水浸得发晕,却像烧红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紧。

她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灵婆的心头血,一滴损十年阳寿。”

“我不能……” 她刚要开口,姑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姑妈我…… 当年就是被天脉派的人伤了灵根,才成了这副样子。”

姑妈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砸在兽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地升派的灵狐被他们当诱饵,小兽们被扔进血池炼邪术…… 灵灵,你不能看着玄境变成炼狱。”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像有无数只手在拍门。

陆承欢的铜铃越来越烫,铃舌上的朱砂字亮得刺眼,他突然想起玄石前几日说的:“界碑是两界的桥,桥塌了,人间和玄境都会变成躁魔的巢穴。”

林灵攥着兽皮的手微微发颤,指节泛白。

兽皮上的界碑裂痕,像七道张开的嘴,在无声地嘶吼。

她往镯子里探去,祖奶奶的灵识不再是冰冷的警示,而是带着叹息的暖流:

“当年我总拦着你太奶奶,说灵婆该守着规矩活,可她临终前说,‘守’不是看着桥塌,是拼着命也要把桥修好。”

“灵血至纯…… 守血至阳……” 陆承欢低声念着那行小字,突然抬头看向林灵,眼角的泪痣在烛火下泛着浅褐,“我是陆家第 37 代守灵人,精血合该用来补界碑。”

林灵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

那目光里没有犹豫,只有像炉火般的笃定,让她想起三日前他帮阿忠换药时,说 “护着该护的,就不算冒险”。

她的指尖还在发烫,那是兽皮上的猩红符号烙下的温度,像在提醒她 —— 有些事,躲不过,也不该躲。

“可心头血……” 她的声音发哑,银镯勒得腕骨生疼。

“我陪你。”

陆承欢的声音不高,却像块投入静水的石头,在她心湖里漾开层层涟漪。

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她攥着兽皮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腹,带着松烟墨和灵草混合的暖意。

“你一滴,我一滴,” 他笑了笑,眼角的泪痣弯成个小小的月牙,

“玄石说过,精血共融不是损耗,是两力相济,说不定…… 还能让我们的灵力更强些。”

他的指尖刚触到她的指尖,林灵的银镯与他的铜铃突然同时炸开层强光。

银镯的 “守” 字与铜铃的 “护” 字在光里浮出来,像两只交缠的鸟,在烛火上方盘旋了一圈,然后轻轻落下,印在兽皮的猩红符号上。

那两滴交缠的血珠图案,竟突然活了过来,顺着纹路往界碑的裂痕上爬,像两道正在愈合的伤口。

“这是……” 苏婉端着药碗进来,突然顿住了,“铃镯共鸣了。”

姑妈看着那道光,突然笑出声,眼泪却流得更凶:

“地升派的长老说,只有真心想护着彼此的灵婆和守灵人,铃镯才会这样…… 当年你太奶奶和陆家先祖,也是这样的。”

烛火突然跳了跳,把两人交握的手影投在墙上,像株并蒂而生的草,根连着根,叶缠着叶。

林灵看着陆承欢的手,那手上还有画符时蹭的朱砂,有帮阿刺挠痒时沾的草屑,却比任何护身符都让她安心。

她想起画 “解梦符” 时,两人的铃镯图案在纸上交缠,把噩梦变成了分松果的暖景 —— 或许,这 “共融” 本就不是牺牲,是像并蒂草一样,相互托着,才能长得更挺拔。

“什么时候动手?” 林灵的声音稳了些,银镯的温度渐渐变得温润,像揣了颗小太阳。

“等雨停。” 陆承欢松开手,从符筒里抽出张 “安神符”,小心地贴在兽皮上,

“玄石说要选月满之夜,那时界碑的灵力最盛。”

他把兽皮折好,放进个樟木盒里,“这三日,我陪你练灵力,苏婶说共情草开的花能养气血,我们多摘些泡水喝。”

姑妈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轻轻哼起支调子。

那调子很老,像是玄境的歌谣,林灵听着听着,眼眶突然热了 —— 那是奶奶以前哄她睡觉时唱的,说等她长大了,就能听懂歌里的 “桥” 和 “守护”。

雨在夜半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把银辉洒在西厢房的窗台上。

林灵把樟木盒放在枕边,银镯的光与月光交缠,像条流淌的河。她往镯子里探去,祖奶奶的灵识带着笑意:“明日天亮,去看看共情草,它该又开花了。”

她想起陆承欢说的 “两力相济”,想起兽皮上那两滴交缠的血珠,

突然觉得,所谓 “心头血” 与 “精血”,或许从来不是损耗,是像铃与镯、天与地一样,合在一起,才能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窗外的老槐树在风里轻轻晃,叶子上的雨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叮咚作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月满之夜,敲起了温柔的序曲。

樟木盒里的兽皮仿佛也在轻轻呼吸,与腕间的银镯、桌上的铜铃,共奏着一曲关于守护与羁绊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