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马淑珍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期盼和不安：“刚刚吴同志说……帮我找到孩子了，对吗？”
季云舒走到床边坐下，点了点头：“找到了。”
马淑珍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抬手抹了一把：“我生怕刚刚是在梦里，真的找到他们了？他们俩呢？”
“买饭去了，”季云舒指了指门口，“他们买馄饨回来给你补补。”
马淑珍沉默下来。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季云舒轻声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马淑珍：“孩子找到了，我肯定想和他们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他们认不认我。”
季云舒想起刚才宋依月和宋正明的反应，试探着问：“那要是他们愿意回到你身边呢？”
马淑珍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不知道……”
季云舒明白她的顾虑。
在这个年代，一个没有娘家人的寡妇带着两个半大孩子，日子不好过，还容易被人说闲话。
过了很久，马淑珍像是下定了决心：“那个家肯定回不去了。”
“等明天我好点，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工的。我会缝补衣裳，多做几份活，总能养活我们娘仨。”
“好，有想法就好，”季云舒鼓励道，“实在不行，我帮你留意留意。”
马淑珍刚放松下来，又开始担忧：“就怕他们不愿意……毕竟跟了季婉清这么多年。”
季云舒刚想安慰她，病房门被推开，宋依月和宋正明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里飘出馄饨的香气，还有两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在灯光下看着格外。
“买回来了，”宋正明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
“老板说买大碗馄饨送一个肉包子。”
马淑珍连忙让他们坐下：“快，一起吃。”
宋依月和宋正明同时摇头。
宋正明说：“我们己经吃过了，在摊子上吃的馄饨。”
季云舒看着宋依月的眼神一首瞟着肉包子，喉咙还忍不住动了动，心里明白过来。
刚才谢承钧给了他一块钱，买这大碗馄饨和肉包子肯定花光了，哪里还有余钱给他们买吃的。
但季云舒没戳破，只是笑着说：“马婶子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陪她吃点。”
宋依月宋正明还是摇头，坚持说自己吃过了。
马淑珍没办法，只好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馄饨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睛，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碗里。
季云舒看着这一幕，站起身：“我去趟厕所。”
她没有走远，就站在病房门口，想让马淑珍和宋依月宋正明好好说说话。
没过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季云舒回头看到谢承钧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苹果。
谢承钧快步走过来，把苹果递给她。
季云舒示意他不要说话，指了指病房里面，小声说：“里面在说话呢。”
谢承钧点点头，把苹果塞到她手里。
季云舒拿起苹果，凑到谢承钧嘴边，示意他先吃。
谢承钧摇头，往后躲了躲。
季云舒佯装生气，把苹果往身后一藏：“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谢承钧连忙上前一步，低声说：“我吃。”
季云舒这才把苹果递给他，看着苹果又犯了难。
难道他们要一人一口啃一个苹果？
谢承钧看出她的顾虑，把苹果拿到手里，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苹果分成了两半，果肉里的汁水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
谢承钧把一半递给季云舒，自己拿着剩下的一半又掰了一下，分成两个西分之一。
他拿起一小块咬了一口，看着季云舒示意她快吃。
季云舒接过来，小口吃起来，苹果的甜汁在嘴里散开。
刚吃完苹果，病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大哭声，是马淑珍和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
季云舒心里一惊，连忙推开门走进去。
只见马淑珍和宋依月、宋正明抱在一起，三个人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季云舒急忙上前劝他们，“有话好好说，别哭啊。”
马淑珍看到季云舒，从床上扑下来，要给她下跪：“季同志，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孩子！他们愿意认我了！”
季云舒连忙去拉她，可马淑珍情绪激动，力气很大，拉不动。
她急忙给谢承钧使眼色。
谢承钧上前一步，轻松地把马淑珍扶起来，拉到床边坐下：“有话坐着说，别激动。”
马淑珍坐在床上，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紧紧拉着宋依月和宋正明的手。
“他们说愿意跟我走，愿意认我这个妈妈……”
宋依月和宋正明也哭着点头，小脸上布满泪水。
季云舒放心下来，笑着说：“这就好，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马淑珍擦干眼泪，要起身出门：“我要出院，现在就出院！”
“你身体还没好，出什么院？”季云舒连忙拦住她。
“我要趁杨老太还在派出所，赶紧把我的东西搬出来，”马淑珍急得很，“要是等她出来了，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季云舒皱起眉头：“你现在搬出来，搬到哪里去？”
马淑珍瞬间愣住，眼神里的激动褪去，露出茫然的神色。
她身上没钱，从杨老太家搬出来，连个住处都没有。
要是只有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都行。
可现在有两个孩子，不能这么鲁莽。
“先在医院好好休养，听医生的，”季云舒劝道，“明天再出院也不晚，住处的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宋正明也拉着马淑珍的手：“妈妈，云舒姐姐说得对，你先养好身体。”
马淑珍看着两个孩子担忧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听你们的。”
季云舒看时间不早了，宋依月和宋正明在医院也不方便，就说：“你们俩跟我回小洋楼吧，回之前住的房间睡。”
宋依月和宋正明对视一眼，对季云舒鞠了一躬：“谢谢云舒姐姐。”
“不客气，”季云舒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走吧，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