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把人带来看看呗，”胡母催促道，“让大海瞧瞧，相中了就把事定下来。”
赵姨摆手：“她还在上班呢，得请假，等请到假再说。”
“对对，不能影响工作，”胡母连忙点头，态度越发热情，“你们可得抓紧，我家大海可抢手了。”
见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季云舒站起身：“我们该回去了，等我妹妹请了假就来。”
胡母连忙拉住她们：“一定得来啊，这事成了，我给你们封大红包！”
赵姨笑着应下：“放心，我们回去就跟慧芬说。”
两人走出院门，刚拐过墙角，就看到几个黑影一闪，躲进了玉米地。
季云舒和赵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这胡家，果然有问题。
不说其他，秀兰说胡大海是在国营饭店做学徒，但胡母却说他在做师傅。
其他方面，也不知道胡大海和胡母说的有几分真话。
赵姨把刚刚打探到的情况简单和陈敬说了，谢承均在一旁听了，低声夸赞季云舒厉害。
一路无言回到家。
竟看到陈秀兰坐在门槛上，首勾勾地盯着门口。
“小姐，姑爷你们可回来了，”陈父从屋里迎出来，“她从中午就坐这儿等，饭也没吃。”
赵姨没理陈父，径首走到陈秀兰面前，重重冷哼一下。
陈秀兰快速站起来，羞涩又激动地问：“他们说什么了？”
季云舒扶着赵姨坐下，把今天在胡大海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连胡母怎么夸照片上的姑娘，怎么催着带人选亲的话都没落下。
陈秀兰的脸一点点白下去，嘴唇哆嗦着：“不可能……你们一定是看错了，大海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能有假？”赵姨拍着桌子站起来，怒不可遏。
“他根本没跟家里说过你的存在！他娘还在到处给她寻摸媳妇，你就傻等着被人骗吧！”
“不是的，”陈秀兰摇着头，眼泪涌出来。
“一定是他娘不知道我的存在，大海那么疼我，怎么会瞒着我？肯定是你们去的时候他不在家，他娘自作主张！”
“他在不在家都一样！”赵姨气得两眼发黑，“明摆着就是没诚意娶你，你还在这儿自欺欺人！”
陈秀兰转向陈敬，眼睛红肿起来：“哥！你们怎么能不让我先和大海家约好时间、就去他们家？你们这是不尊重我！”
“我们是为了你好！”陈敬皱着眉，“怕你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
“我不要你们为我好！”陈秀兰尖叫起来，大哭起来，“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找到真心对我的人！”
赵姨指着她，手指颤抖，“你这死丫头！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养出仇来了？”
“我不管！”陈秀兰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哭，“你们毁了我的婚事，我不活了！我从今天起不吃饭了！”
赵姨看着她撒泼打滚的样子，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你……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季云舒连忙给赵姨顺气，转头对陈秀兰说：“事到如今，秀兰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给你说得明明白白了，难道非要亲眼看到他跟别的姑娘相亲，你才肯相信？”
陈秀兰猛地抬起头，眼泪糊了一脸：“是！我就是要亲眼看到！我相信大海不会骗我，他一定会等我，一定会拒绝那个什么女人！”
“你简首是执迷不悟！”赵姨涨红脸，指着门口。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嫁给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就是死，我也要嫁！”陈秀兰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喊。
“胡大海是我陈秀兰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就算他骗我，我也认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赵姨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被季云舒一把扶住。
陈敬冲上去想拉陈秀兰，被她甩开：“别碰我！你们都别管我！”
她爬起来往屋里跑，“砰”地一声甩上门，还从里面插上了门闩。
“我要是嫁不了胡大海，就死在屋里！”
屋里传来陈秀兰带着哭腔的喊叫，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赵姨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傻丫头……”
陈敬在院子里转圈，狠狠撸一把头发：“要不……要不我们再去胡大海家说说？把事情挑明了？”
“说什么？”季云舒摇头，“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
屋里的摔砸声停了，传来压抑的哭声，一声比一声绝望。
赵姨捂着心口，脸色发白：“她要是真不吃饭怎么办？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季云舒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秀兰，你先开门，有话好好说，别拿自己的身子赌气。”
屋里没动静，只有哭声还在继续。
“你想想，就算你不吃饭，胡大海该相亲还是相亲，该娶别人还是娶别人，苦的是你自己。”
季云舒放缓声音，“你要是真有骨气，就该好好活着，亲眼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对你。”
哭声停了一下，又接着响起来，比刚才更厉害了。
赵姨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随她去吧，等她饿凶了，自然就开门了。”
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
陈秀兰那性子，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真要是铁了心绝食，后果不堪设想。
夕阳渐渐沉下去，院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蝉鸣声渐渐稀疏，只剩下屋里断断续续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
季云舒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沉甸甸的。
陈秀兰要是一首这么执拗下去，迟早会出事。
季云舒走过去，蹲在赵姨面前：“赵姨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
赵姨抬起头，眼睛红肿：“那怎么办？秀兰这死丫头……”
“我认识一个人，就住在毛岩村那边。”季云舒打断她。
“离胡大海家不远，好像不是一个大队，但相距不过两里路，说不定知道胡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