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
做父母的哪有不着急孩子亲事的,还有人花钱聘一个“对象”回家哄父母乐呵的。
小花决定姑且就当哄她娘安心了。
毕竟一个宫女能在宫里处上侍卫,已经是组分冒青烟儿,相当有面儿的事情了。
两个人在一个单位上班,互相也能有个照应,父母一听都满意。
那便依着他们了,不做解释了。
反正,日后她确实是会带回来一个小侍卫哥哥的。
【嘻嘻......】
吃了饭,小虎像个小跟屁虫,继续缠着皇帝教他打弹弓、练剑。
小花就在屋里陪着王母聊天,她本来还心虚,王母若是想与她回忆以前的事情,她可就一句答不上来了。
所以便一个劲儿的给王母讲宫里的趣事儿。
好在,王母似乎也愿意只做一个倾听者,小花说什么她便听着。
从不随意提问题。
夕阳斜斜洒进屋子,小花意识到再不回宫,明日又要耽误明日早朝了。
她正不知如何开口跟王母告别。
王母却主动开口道:
“时辰不早了,小花也该回宫了,别耽误了宫里的差事。”
小花着王母粗糙的手背:
“娘要好好保重身体。”
母女两挽着走到院子里,王母眼角道:“不用惦记娘,回去吧。”
小眼抬眼望去,就见小虎拿着一根木棍,冲着皇帝喊道:
“吃小虎一剑!”
小花瞳孔一震!
【啊啊啊!】
【我弟弑君啦!】
【要被诛九族啦!】
“别打!”
她急得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扑向皇帝,谁知踩上了地上的水瓢。
整个人向前扑去,
“啊~”
电光火石间,皇帝一个侧身,稳稳接住了她。
小花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皇帝俊逸的脸庞。
小花的目光瞬间就被皇帝额角多出来到一块血印吸引。
【怎么还受伤了!?】
小花吓得一咕噜从他怀里站起来,踮着脚尖凑近看着那伤。
“这是怎么弄得?”
小虎举着木棍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得意道:
“是小虎的长剑伤的!”
小花脊背一凉,心里七上八下。
【我弟把皇帝伤了!】
要知道,在宫里,
皇帝但凡擦破个小皮儿,那都得弄得鸡飞狗跳,太医院连着来人,
后宫妃子轮番往明光殿求见.....
记得刚去明光殿的时候,有一次,皇帝翻书手指被书页边缘划了道细痕,
近侍都被罚了板子。
御书房外,带刀侍卫三步一岗,连飞过的鸟雀都被弩箭手紧盯——
就怕一道小伤口被有心人借题发挥,演变成“龙体欠安、国祚不稳”的风波。
最后,老太医战战兢兢地用银签挑了点药膏,涂在那道不及指甲盖长的伤口上。
太后闻讯后,更是多疑的将此事严查一遍,
最后翰林院属官被指责“校勘不慎”“慢待圣物”,都被降了级。
现在可好,她的亲弟弟直接拿棍子戳伤了皇帝。
皇帝这人睚眦必报啊,巨记仇。
【这不丸辣了么?】
小花欲哭无泪望着皇帝。
王母连忙上前,拍打小虎的脑袋:
“没规矩!把棍子扔了……”
皇帝却浑不在意,顺手接过小虎的木棍,蹲下来温声道:
“小虎的剑法有模有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不生气吗?
小花在一旁看着皇帝被夕阳浸染的侧影。
王母抿着唇,满脸不舍,却还是催促道:
“快回去吧,此地离京都还远着呢。”
小虎一听小花和皇帝要走,急的拉着小花的手:
“姐姐下次什么时候来看小虎?”
小花看着孩子期待的小眼神,心中生出一股无奈的酸涩。
下次?
宫女哪有机会出宫啊,这次已是天降好运,托了皇帝一时兴起的福。
“你姐哪有功夫总来。”
王母摸了摸小虎的头顶,小虎却皱着眉道:
“可是侍卫大哥哥已经答应常带姐姐回家了。”
小虎说完又看向小花:
“侍卫大哥哥说话算数吗?”
小花杏眼一睁,吃惊的看向皇帝。
君无戏言啊!
全天下就他说话包算数的!
“既然是他说的,自然算数。”
小花弯唇一笑,打心底开心。
小虎瞪圆眼睛,激动的蹦跳起来:
“那太好了!侍卫大哥哥还答应带小虎去京城买糖葫芦!答应带小虎看太监的小jiji呢!还答应小虎……”
听着这一小会儿功夫,皇帝答应小虎的各种要求,
小花越听越迷茫,回头瞟了一眼皇帝。
【怎么什么都答应......】
她捧着小虎圆圆的脸蛋,殷切道:
“姐姐真要走了,小虎要照顾好娘亲,等姐姐日后给你们买大房子住。”
小虎咧嘴一笑,眼睛一闪一闪,点头道:
“姐姐放心,小虎是男纸汗,定会保护好娘亲的!”
趁南宫凛去取马车的功夫,王母又握着小花的手,小声道:
“娘看那位,是真心待你,你也莫要辜负了人家。”
见王母再提此事,小花不忍欺骗,
“娘,我与他其实没什么,我已心有所属,与他没有可能的。”
王母也不显惊讶,只是着她的手,淡淡道:
“娘自从眼睛瞎了以后,心里就变得特别明了。很多事情,要学会识破障眼,用心去感知。”
小花眯着眼睛,正在想王母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母已经缓缓松开小花的手,微笑着道:“车来了,回去吧。”
小花回头时,才见青布马车驶了过来——王母眼睛看不见,竟比她先察觉车来了。
她挥着手登上马车,依依不舍地与王母、小虎道别。
“陛下,您怎会让孩子伤着?还应下那么多无理要求,连看太监那处都……”一上车,小花便忍不住问道。
皇帝赶着马车,声音淡淡飘来:“因为那是小虎,是孤喜欢的小花的弟弟。”
小花脸颊一烫——他如今竟是把表白挂在嘴边了。
“若总能躲开小虎的剑,他定会哭的。他若哭了,孤怕你要伤心,要怨孤。”
皇帝微微侧头,夕阳为他绝美的侧脸镀上金边,
“孤连这都怕,你觉得,孤还敢拒绝小虎的要求吗?”
小花呆呆望着他,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
何其矜贵的帝王,跟她拿出了这般低柔的姿态。
望着他映在车帘上的侧影,窗外的暮色正一点点漫进来。
犹豫片刻,小花索性从车厢里爬出来,在他身旁的车辕坐下。
皇帝侧脸看她,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不去歇着,来这儿做什么?”
小花水润的乌瞳望着他,映着漫天晚霞:
“奴婢不会驾车,但奴婢可以陪着陛下。”
话音刚落,马车碾过一块碎石,车身轻轻一颠。
小花下意识抓紧他的胳膊,鼻尖蹭到他衣襟上。
她像只受惊的小兽般往他身边缩了缩,鬓边的碎发扫过他的手腕,带着点温热的痒。
香香软软的小宫女此刻就贴在他身侧,南宫凛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将命令她回车厢躺着的话咽了进去。
小花贴着他胳膊上,看着西天的晚霞正浓,金红的光淌过皇帝握着缰绳的手,
将那修长好看的指节染成琥珀色,连鬓边散落的发丝都像镀了层碎金。
乡野的晚风拂过脸颊,带着田埂上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小花忽然觉得,和皇帝并肩坐在车头,比独自在车厢里蜷着要舒服百倍。
她望着远处晚归的农人扛着锄头慢慢走着,
村落里,炊烟正一缕缕从瓦檐升起,轻轻缠上天边的云霞,晕出一片朦胧的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和皇帝就像村里最寻常的一对小夫妻。
她不自觉又偷偷往他身边又靠了靠,肩头几乎要贴上他的臂弯。
他赶着车,忽然漫不经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小花仰着脸,满眼崇拜地望着身侧之人。
他下颌线在残阳里绷得柔和,喉结随着哼唱轻轻滚动。
听着听着,眼皮渐渐沉了,脑袋一歪,便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迷迷糊糊中,鼻尖萦绕着他衣襟上龙涎香与草木清气交织的味道,
耳边是车轮碾过土路的沙沙声,混着他低低的哼唱。
小花忽然觉得,这样的黄昏若是能长长久久,倒比宫里的锦衣玉食更让人踏实。
夕阳正一点点沉向地平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