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外,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靳珩的胳膊搭在穗初禾肩上,大部分重量都压了过去,她却走得稳稳的,像株倔强的小树苗。
“去吃点东西吧?” 他低头看着她被压得发红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点歉意,“我知道有家粥铺,离这儿不远。”
穗初禾点点头,扶着他往巷口走。路过篮球场时,还能听见队友们收拾东西的喧闹声,赵磊举着奖杯朝他们挥手,靳珩也扬了扬下巴回应,只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 —— 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粥铺的玻璃门上蒙着层白汽,推开时暖烘烘的米香扑面而来。老板是个和善的阿姨,看见靳珩的样子赶紧搬来张矮凳:“小靳这是又打球受伤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别那么拼。”
“阿姨好,” 穗初禾扶着靳珩坐下,替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来两碗南瓜粥,再要份蒸饺,不要葱姜。” 她记得他上次说过,受伤后吃不了太刺激的东西。
阿姨应着去后厨时,靳珩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给她:“擦擦脸,还挂着泪呢。”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带着点粗糙的暖意。
穗初禾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膝盖上,声音又低了下去:“是不是很疼?刚才在医务室你都没哼一声。”
“还行,” 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小番茄递到她嘴边,“比体能测试轻松多了。”
她没接,反而往他手里塞了颗:“你吃,补补维生素。” 看着他咬下番茄的样子,突然想起昨天在画室,他也是这样乖乖坐着当模特,阳光落在他脸上,安静得像幅画。
南瓜粥端上来时,碗沿还烫着手。穗初禾吹了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小心烫。”
靳珩愣了一下,张嘴接住时,舌尖碰到了她的勺子,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他的耳朵红了红,自己拿起勺子慢慢喝:“我自己来就行。”
蒸饺上来时,穗初禾把每个饺子都咬开个小口,小心地把里面的葱姜挑出来,再整整齐齐地码在他碗里。“这样就不辣了,” 她低着头说,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医生说不能吃刺激性的。”
他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蒸饺,突然觉得膝盖的疼痛都减轻了些。“你也吃,” 他夹起个没挑过的饺子递过去,“你不爱吃南瓜粥,多吃点饺子。”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粥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穗初禾时不时瞟向他的膝盖,纱布边缘没再渗出血迹,才稍微松了口气。“明天我去你宿舍给你送笔记吧,” 她突然开口,“你的课表我都记着呢。”
“不用,” 靳珩摇摇头,“我让赵磊帮我带就行,你好好画画。” 他放下勺子,从口袋里摸出片银杏叶 —— 是片新的,边缘金黄,没有血迹,“这个给你,昨天那片沾上血了怪吓人的。”
她接过来夹进速写本,正好夹在他的画像那页。“等你好了,我们再去植物园,” 她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那时候银杏叶肯定全黄了,我给你画张全身像。”
“好啊,” 他笑着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的加油牌呢?刚才忘在球场了。”
“赵磊说帮我收着了,” 穗初禾喝了口粥,嘴角沾了点米屑,“下次比赛再用,到时候我画个更大的。”
走出粥铺时,夜色己经浓了。靳珩坚持自己走,却还是被她拽住胳膊。“慢点,” 她像个小老太太似的念叨,“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走路也得悠着点。”
他低笑出声,任由她扶着往宿舍走。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交缠的藤蔓。路过体育学院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穗初禾,” 他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谢谢你。”
她抬头望进他眼里,那里盛着星光,比球场的灯牌还亮。“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也谢谢你…… 为我哭。”
穗初禾的脸颊突然发烫,转身往师范学院走:“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首到那抹米色风衣消失在拐角,才慢慢转身回宿舍。口袋里的手心里,还留着她刚才递番茄时的温度。
夜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靳珩摸了摸膝盖上的纱布,突然觉得这点伤不算什么。毕竟有人会为你担心,会给你挑掉饺子里的葱姜,会把银杏叶小心地夹进画本 —— 这些细碎的温暖,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
而此刻的穗初禾,正坐在画室里给速写本上的他画了个小小的绷带,旁边写着:“快点好起来呀,19 号。” 窗外的月光落在画纸上,像撒了层薄薄的银粉,温柔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