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学院后街的馄饨摊飘着白汽，像给深秋的傍晚蒙了层暖纱。靳珩站在梧桐树下等穗初禾，手里攥着两张刚买的热乎糖炒栗子，纸袋被体温焐得温热。
“这里！” 他朝巷口挥了挥手，看她裹紧米色风衣小跑过来，帆布包上的青稞木牌随着动作轻轻撞着画筒。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低马尾，银链的小狐狸吊坠滑到毛衣外面，在暮色里闪着细光。
“刚下课？” 他自然地接过她的画筒，指尖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尖，“怎么不戴围巾？”
“忘在画室了。” 穗初禾搓了搓手，鼻尖呼出的白气很快融进空气里，“你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 他把糖炒栗子塞进她手里，“先暖暖手，老板说馄饨还要等十分钟。”
两人并肩坐在摊边的折叠椅上，塑料布被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印着的红鲤鱼图案。穗初禾突然指着他的运动鞋笑：“昨天的雪山还在呢。” 鞋面上那片钛白颜料被蹭得淡了些，倒真像落了层薄薄的雪。
靳珩低头看了眼，也跟着笑：“这是限量版稻城纪念款，得留着。” 他想起昨天在画室，她低头调颜料时，发梢扫过画布的轻响，比任何背景音乐都动听。
老板端来两碗馄饨时，白汽裹着骨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穗初禾往碗里加醋时，手腕上的银链垂下来，差点沾到汤里。靳珩伸手替她把链子往袖口里塞了塞，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像投进湖心的小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慢点吃，” 他看着她被烫得吐舌头的样子，想起在稻城民宿喝青稞酒时，她也是这样红着脸往嘴里扇风，“没人跟你抢。”
“谁让这家馄饨太香了，” 她舀起个馄饨吹了吹，突然往他碗里塞，“你尝尝这个，带虾仁的。”
他咬开馄饨皮时，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炸开。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在蒸汽里悄悄红了脸。旁边桌的学生在讨论明天的篮球赛，有人提到 19 号球员的投篮姿势，穗初禾的筷子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笑什么？” 靳珩挑眉。
“没什么，” 她往嘴里扒着馄饨，声音含混不清，“就是觉得……19 号今天肯定能赢。”
他低笑出声，把自己碗里的青菜都夹给她：“那得看场边有没有人举着画夹加油。”
吃完馄饨往回走时，风卷着银杏叶在脚边打转。穗初禾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给你的，昨天画的速写。”
靳珩翻开一看，里面画着他坐在藤椅上的样子，背景的菊花丛里，小狐狸银链闪着细碎的光。最末页还有行小字：“高光己点，在你眼里。”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停下脚步把她拉到路灯下。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穗初禾，”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明天…… 来看我比赛吧？”
她抬头望进他眼里，那里果然藏着颗亮晶晶的 “高光”，比画布上的钛白更耀眼。“好啊，” 她轻轻点头，“不过我得带着画夹，要把 19 号的限量版球鞋画下来。”
巷口的风吹起她的围巾，露出半张红扑扑的脸。靳珩看着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这两公里的路，从来不是距离 —— 是能一起吃碗热馄饨的暖，是画本里藏着的小心思，是此刻牵着的、不想放开的手。
走到师范学院门口时，穗初禾把画筒递给他：“这个帮我带回去吧，明天看比赛时再拿给我。” 里面装着她特意画的加油牌，上面画着只举着篮球的小狐狸。
“放心，” 他接过画筒，指尖在她手心里轻轻勾了勾，“保证完璧归赵。”
她转身跑进校门时，回头朝他挥了挥手，银链在路灯下划出温柔的弧线。靳珩站在原地看了很久，首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才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速写本。
夜风带着桂花香拂过脸颊，他突然想起画里那句 “高光己点，在你眼里”。原来最好的高光从来不在画布上，而在看向彼此的目光里 —— 像此刻，他望着师范学院的方向，心里亮堂堂的，比任何球场灯光都温暖。
明天的篮球赛，19 号球员一定会赢。因为他知道，场边有束只属于他的光，正藏在画夹后面，亮晶晶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