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的晨光斜斜切过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穗初禾站在入口处等靳珩，手里捏着两张昨晚特意找林小满借的鉴赏手册，指尖无意识地着封面上的《星月夜》印花。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她回头时，正撞见靳珩小跑过来的身影。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连帽衫，膝盖上的纱布被裤腿小心盖着，走路时左腿微微向外撇，显然还惦记着伤口。
“等很久了？” 他站定在她面前，额角沁着薄汗，呼吸带着清晨的凉意，“怕迟到，跑过来的。”
“说了让你慢点。” 穗初禾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指尖触到他颈后的皮肤，像碰到了温热的瓷。她昨晚特意在他微信里叮嘱过三次，伤口不能剧烈活动。
靳珩笑着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没事，看到你就不疼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展厅里赵磊正举着手机朝这边拍，陈默在旁边无奈地拽他的衣角。
“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 穗初禾压低声音，脸颊有点热。
“赵磊说要帮我们拍合照，” 他凑近她耳边，气息拂过耳廓，“我没答应，让他们自己逛。”
展厅里很安静，只有参观者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穗初禾在一幅莫奈的睡莲前停住脚步，手册上的解说文字被她折了角。靳珩站在她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画布上的蓝紫色光斑像浸在水里的宝石。
“像不像暑假我们去的荷塘？”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怕惊动了画里的光影，“你当时说荷叶上的露水像碎钻。”
她转过头，正好看见他眼里的笑意，比画里的阳光还要暖。“有点像，” 她翻开手册给他看，“不过莫奈用了二十种蓝色，我当时只数出三种。”
靳珩低头看着她指尖划过的解说，忽然指着某行字笑出声：“你看，专家说这里藏着画家的签名，我怎么没找到？”
“在荷叶的阴影里，” 穗初禾凑近画布，声音压得更低，“像只小蝴蝶。” 他跟着弯下腰时，连帽衫的帽子蹭到她的发梢，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她的是同一款 —— 上次逛超市时，她顺手放进购物车的。
两人在一幅《向日葵》前遇到了林小满和周棠。赵磊正举着手机让陈默给他和画合影，看见他们过来，突然喊：“靳珩，快让穗初禾教教你怎么摆姿势，你这比耶太傻了。”
“别听他的。” 穗初禾拉着靳珩往隔壁展厅走，“我们去看梵高的自画像。” 路过赵磊身边时，故意把手册往他镜头前挡了挡。
印象派展厅的光线偏暗，靳珩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他用掌心裹住，慢慢往前走。画框里的色彩在他们脚下流淌，像条斑斓的河。
“这幅画的笔触好重。” 穗初禾在一幅肖像前停下，“像用刀刮上去的。”
靳珩低头看她，发现她的睫毛上落了点展厅的灰尘，像沾了细碎的金粉。“你看画家的眼睛，”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和你生气时很像。”
“我才不这样瞪人。” 她嘴硬着反驳，却忍不住笑起来。上次在食堂，他把她碗里的香菜挑出来喂了赵磊，她确实这样瞪过他。
走到出口处的纪念品店时，靳珩突然让她等一下。他拐进角落的货架，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向日葵胸针，金属花瓣上沾着仿真的露珠。
“给你的。” 他别在她的帆布包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蝴蝶，“比画展里的好看。”
穗初禾摸着胸针上的纹路，忽然想起昨晚他微信里说的 “有好东西”。原来就是这个。
赵磊他们己经在美术馆门口的长椅上等着了，看见他们出来，立刻举着手机跑过来：“终于舍得出来了？快，合照合照！”
陈默把刚买的明信片递过来，上面印着《星月夜》：“给你们留作纪念。”
阳光穿过美术馆的圆柱，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穗初禾站在靳珩身边，感觉到他悄悄往这边靠了靠，膝盖上的纱布隔着布料轻轻蹭到她的腿。她低头看着帆布包上的向日葵胸针，突然觉得，今天的画展比任何画册都要生动 —— 因为身边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