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学院的香樟树把操场围出片绿荫，却挡不住九月的太阳往迷彩服里钻。穗初禾站在队列里，帽檐下的刘海己经湿透，贴在额头上像层湿抹布。她们系的军训场地挨着艺术楼，练正步时总能听见钢琴房飘来的音阶声，和教官的口令撞在一起，倒生出种奇妙的韵律。
休息时她靠着香樟树喝水，目光越过围墙看向远处 —— 体育学院的红色跑道在阳光下闪着光，只是被几栋教学楼挡着，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在想什么呢？” 旁边的女生凑过来，手里晃着瓶冰镇可乐，“是不是在想体育学院的帅哥？听说他们今天练格斗术呢。”
穗初禾的脸颊发烫，赶紧掏出兜里的小本子转移话题。早上练齐步走时，有个戴眼镜的女生总顺拐，教官让她单独出列示范，结果她同手同脚地走完整个操场，连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都笑出了声。她把这场景画下来，在女生的眼镜上画了个小小的狐狸标志。
而此时的体育学院操场上，靳珩正和队友们趴在滚烫的跑道上练匍匐。他们的军训场地挨着体能训练馆，时不时能听见杠铃落地的闷响。他的作训服膝盖处己经磨出了毛边，迷彩油涂在脸颊上，倒比平时多了几分锐气。
“看啥呢？” 队友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顺着他的目光往围墙外瞟，“又在看师范学院那边？小心被教官发现，罚你绕跑道跑十圈。”
靳珩收回目光，嘴角却还扬着。早上教官教格斗术时，有个小个子队友出拳太急，差点撞到自己的鼻子，捂着脸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他想起穗初禾上次在稻城被马吓到时，也是这副窘迫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被教官瞪了一眼。
傍晚收操时，靳珩特意绕到两校之间的小巷。这里有扇铁门，是师范学院后勤人员出入的通道，他昨天特意打听好的。他把保温桶从铁栏杆里递过去，桶壁上还沾着他的指纹：“我妈寄的蜂蜜水，听你们系同学说你脚磨破了。”
穗初禾接过桶时，指尖刚碰到他的就赶紧缩回来，像触电般。铁门外的他脸上还带着迷彩油，发梢滴着汗，作训服的领口能看见晒出的印子。“你们军训比我们严多了吧？” 她看着他胳膊上的擦伤，是练格斗术时被队友不小心划到的。
“还好，” 他挠了挠头，目光落在她沾着草叶的裤脚，“你们明天练什么？”
“学叠被子，” 穗初禾皱了皱鼻子，“听说要叠成豆腐块，我肯定不行。” 铁门里突然传来集合哨声，她往后退了两步，“我得回去了，晚上给你发消息。”
回到宿舍的穗初禾刚把蜂蜜水倒进杯子，手机就震动起来。视频里的靳珩正在卸妆，迷彩油被洗面奶冲得一道一道的，像只花脸猫。“我们今天练格斗术，有个队友出拳打到自己，” 他指着脸颊上的红印，“你看，这是被教官罚做俯卧撑时蹭的。”
“我们这边也有好玩的，” 穗初禾举起画本，“你看这个顺拐的女生，是不是很像你那个小个子队友？” 她翻到新的一页，画着个戴迷彩帽的男生，正在给女生递保温桶，背景是扇铁门。
靳珩看着画里的场景，突然觉得隔着两校的围墙也没那么远了。“明天我们要去打靶场，用模拟枪，” 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你们呢？”
“学唱军歌，” 穗初禾叹了口气，“我五音不全，肯定会被嘲笑的。”
视频聊到熄灯前才挂断。穗初禾躺在床上，闻着蜂蜜水的甜香，仿佛能看见他隔着铁门递桶时的样子。而体育学院的宿舍里，靳珩把手机屏幕里的画保存下来，设成了屏保。队友凑过来看，笑着说：“这画的不就是你吗？还挺像。”
窗外的月光同时照进两个宿舍，一个挨着艺术楼，一个靠着体能馆，却都透着甜甜的暖意。两校的围墙隔得住人，却隔不住分享趣事的笑声，和两颗紧紧挨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