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罪孽为薪,洞察罪孽

2025-08-17 2423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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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黑风泽深处,仿佛坠入了九幽黄泉。

浓稠如墨汁的黑瘴不再是笼罩,而是彻底淹没了视线。能见度不足十步,每一步都像是在粘稠的泥浆中跋涉。脚下不再是泥土,而是混合着腐烂淤泥、不知名骨骼碎片和粘稠菌丝的污秽沼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足艰难。空气潮湿阴冷,那无处不在的瘴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即使有老烟鬼那简陋龟甲阵盘的微弱隔绝,依旧让的皮肤感到持续的刺痛和麻木。

扭曲虬结的枯树如同垂死巨人的骸骨,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光的黑色苔藓。一些形态诡异的菌类在淤泥中生长,大的如同磨盘,小的如同脓包,散发着甜腻的腐香,吸引着一些同样扭曲、长着复眼和锋利口器的毒虫。远处,泽鬼那令人心悸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时远时近,如同死神的低语。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绝望的温床,是罪孽滋生的腐沼。

陆沉紧跟在老烟鬼身后,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未愈的伤口和灵魂深处的钝痛。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粗重。怀中的刑官碑残片紧贴着胸膛,冰冷的秩序感是他对抗这片污秽混沌的唯一锚点。

“跟紧点,小子。这里的黑瘴毒得很,吸多了,五脏六腑都得烂掉。” 老烟鬼头也不回,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有些飘忽。他手中的木棍不断点探着前方的淤泥,避开那些看似平静、实则深不见底的死亡陷阱。“还有那些发光的蘑菇,离远点,孢子沾上,皮肉都得被寄生。”

陆沉默默点头。他的“洞察罪孽”能力在这里仿佛被放大了。空气中弥漫的黑瘴,在他感知中不再是简单的雾气,而是无数细微的、翻滚扭曲的灰色怨念和黑色毒素颗粒的集合体,如同活物般试图侵蚀他的身体和灵魂。脚下的淤泥里,更是沉淀着浓稠得化不开的绝望、暴戾和贪婪气息,如同跗骨之蛆。

他尝试着运转体内那米粒大小的暗金枷锁核心。核心微微震颤,释放出微弱的秩序之力。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靠近他口鼻的黑瘴中那些最活跃的“怨念毒素”强行禁锢、排斥开一丝。这让他呼吸稍微顺畅了一点,但也立刻感到灵魂层面的钝痛加剧了几分,如同背负的重量又增加了一分。

“省着点用你那点可怜的力量。” 老烟鬼似乎察觉到了,嘶哑道,“这里遍地都是‘罪孽’,但也都是毒药!你的‘刑官’之力能辨识、禁锢它们,但想化为己用,还差得远!别没被泽鬼吃掉,先把自己给‘镇’死了!”

陆沉心中一凛,立刻收敛了力量。刑官之路,果然步步杀机。

他们在浓稠的黑瘴和险恶的沼泽中艰难跋涉了大半日。饥饿、干渴、疲惫和无处不在的瘴毒,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消耗着陆沉本就虚弱的生命力。老烟鬼偶尔会停下,在相对干燥的树根或巨石上,用他那把小刀刮下一些黑色苔藓或挖出某种深埋在淤泥下的块茎根须,分给陆沉。这些东西同样难以下咽,带着浓重的土腥和苦涩,但至少能提供一点可怜的能量和水分。

“在这里,活下去就是修行。” 老烟鬼一边嚼着苦涩的根须,一边看着陆沉艰难吞咽的样子,“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心去‘量’。不是所有的罪孽都一样,也不是所有的污秽都不能碰。就像这黑泥苔,沾满了死者的怨气,但它的根,却能在最污秽的地方汲取一点生机。”

陆沉若有所思。他闭上眼,再次尝试内视。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催动核心力量,而是更加仔细地去“看”那些被禁锢在体内几处窍穴中的泽鬼腐毒(毒魂)。在暗金锁链的束缚下,它们如同被关押在微型囚笼里的凶兽,依旧在疯狂冲撞、嘶嚎,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但同时,他也“看”到,在那核心不断散发的秩序之力镇压下,一丝丝极其微弱、近乎不可察的灰色气息,正从那些“毒魂”中被强行剥离、湮灭!湮灭的同时,似乎有一缕微弱到极点的、精纯的冰冷能量,融入了那暗金枷锁核心之中!

虽然微弱如萤火,但陆沉的心猛地一跳!刑官之力,竟能炼化罪孽?!

就在这时,老烟鬼猛地一按陆沉的肩膀,将他拉到了一块巨大的、布满孔洞的黑色岩石后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浓雾。

“沙沙…沙沙…”

一阵粘稠物体滑过淤泥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如同骨头摩擦的咯咯声。

浓雾翻滚,一个比骸骨滩所见更加庞大、形态更加扭曲的泽鬼轮廓缓缓显现!

它足有两人高,主体像是一滩不断蠕动、流淌的黑色泥浆,泥浆中混杂着大量惨白的骨骼碎片和尚未完全腐烂的兽皮、毛发。它的“头部”位置,没有清晰的面孔,只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痛苦扭曲到极致的人脸轮廓在泥浆表面疯狂地凸起、凹陷、无声地嘶嚎着!数条由粘稠黑泥和骨刺构成的“触手”在身体周围挥舞,所过之处,淤泥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腾起阵阵黑烟。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怨毒、饥饿和混乱气息扑面而来!陆沉感觉体内的暗金核心猛地一跳,仿佛受到了挑衅,发出渴望镇压的嗡鸣!同时,一股源自灵魂的寒意也瞬间升起——这东西,比骸骨滩那只强大了太多!

“别动!收敛气息!这是‘百骸鬼’,吞了至少上百条性命才成形的玩意儿!硬碰硬,咱俩都得交代在这!” 老烟鬼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枯瘦的手指己经夹住了那枚古旧铜钱,青光在指尖若隐若现。

百骸鬼似乎并未发现岩石后的两人。它庞大的身躯在沼泽中缓慢移动,几条骨刺触手如同犁耙,在淤泥中翻搅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每一次翻搅,都有更多的骸骨碎片和污秽之物被卷起,融入它的身体。

陆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却如同擂鼓。他死死盯着那百骸鬼,刑官赋予的“洞察罪孽”能力全力发动!

这一次,他看到的景象更加清晰,也更加骇人!

那庞大的黑色泥浆躯体,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座移动的、由无数痛苦灵魂构成的炼狱!每一张在泥浆表面凸起嘶嚎的人脸,都对应着一个被吞噬、被融合、永世不得超生的怨魂!它们扭曲的面孔上,凝固着生前的恐惧、绝望、暴戾、贪婪…种种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黑色丝线,缠绕交织,构成了这怪物力量的源泉,也是它混乱疯狂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