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黑风,民风淳朴

2025-08-17 2577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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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沉了多久,一阵由远及近的、极其轻微的踩雪声,将陆沉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因为虚弱和警惕而收缩。体内那微小的暗金核心瞬间绷紧,冰冷的“秩序”之力如同无形的触角,向外蔓延,试图感知那靠近的存在。

风雪声中,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微光处。

那是一个极其枯瘦的老者,穿着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沾满污垢和冰碴的破旧皮袄,头发灰白稀疏,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脸上沟壑纵横,如同被风霜蚀刻了千年,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却带着一种在绝境中磨砺出的、如同秃鹫般的锐利和麻木。他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背上背着一个同样破旧的藤筐,里面似乎装着些枯枝和冻硬的块茎。

老者显然也发现了洞里的陆沉。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陆沉褴偻的身躯、破烂染血的囚服、苍白如纸的脸色,最后落在他死死抱在怀里的那块残碑断片上,停留了一瞬。

没有惊讶,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见怪不怪的漠然。

老者慢吞吞地走进山洞,在离陆沉最远的角落蹲下,放下背上的藤筐。他熟练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皮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刺鼻、劣质到了极点的酒味瞬间弥漫开来。他仰头灌了一口,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然后才从藤筐里摸出两块黑乎乎、冻得硬邦邦的块茎,用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小刀费力地削着皮。

整个过程中,老者没有看陆沉一眼,仿佛他只是洞里的一块石头。

陆沉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丝,但警惕并未放下。他感知不到这老者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像个最普通的凡人。但能独自在这断魂岭风雪中活动,还如此镇定,绝非常人。

山洞里只剩下削皮的沙沙声、风雪呼啸声和老者偶尔的啜酒声。

良久,老者终于削好了一块根茎,递向陆沉的方向。那根茎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褐色,削皮后露出里面同样灰扑扑、看起来毫无食欲的肉质。

“吃。” 老者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只有一个字,言简意赅。

陆沉看着那递过来的“食物”,胃里一阵翻腾,更多的是戒备。他没有动。

老者浑浊的眼珠瞥了他一眼,也不坚持,随手将那块根茎扔进自己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他又灌了一口劣酒,一股浓烈的酒气伴随着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新来的?犯的什么事儿?看你这身‘皮’,是神都仙律司的‘大人物’吧?”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嘲弄的麻木。

陆沉沉默。他的身份,他的冤屈,在这荒山野岭,对着一个陌生的老流放犯诉说,毫无意义,甚至可能招来更大的麻烦。

见他不答,老者也不追问,只是自顾自地嚼着那难以下咽的根茎,又削了第二块,再次递过来。

这一次,陆沉看着老者浑浊却平静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恶意,只有一种在绝望之地生存久了的人特有的、对生死的漠然和一丝…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微弱善意?饥饿最终压倒了戒备。他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接过了那块冰冷的根茎。

入手冰凉坚硬,如同石头。他费力地咬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土腥味瞬间充斥口腔,坚硬得几乎磕掉牙齿。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尽力气咀嚼着,如同在啃食自己的意志。冰冷的食物滑入食道,带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热量和饱腹感。

“谢…谢…” 陆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老者没应声,只是又灌了一口酒,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油腻腻的皮袋,倒出一点点黑乎乎的粉末,混着雪水,敷在陆沉几处流血不止的伤口上。那粉末带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敷上去火辣辣地疼,但流血似乎真的缓慢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老者又缩回角落,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烟斗,塞上些不知名的干草叶,用火石费力地点燃。一股更加呛人、带着古怪甜腥味的烟雾在山洞里弥漫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眯起浑浊的眼睛,仿佛在享受这恶劣环境中唯一的慰藉。

烟雾缭绕中,老者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陆沉诉说:

“断魂岭…呵,断魂岭…过了这鬼地方,就是‘黑风泽’的地头了…”

“黑风泽…黑风泽…”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烟雾后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麻木,“进去了…就别想着出来了…神仙…也得在里面…烂掉骨头…”

“能走到泽边的…都是命硬的…但命再硬…也硬不过泽里的黑风…硬不过那吃人的瘴气…硬不过饿疯了的‘泽鬼’…” 老者吐出一个浑浊的烟圈,“你这身子骨…啧啧…能撑到泽边…就算老天爷开眼喽…”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抽着烟,浑浊的目光透过洞口的风雪,望向那未知的、被称作“黑风泽”的绝地方向。那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陆沉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默默咀嚼着那苦涩的根茎,感受着伤口上火辣辣的刺痛和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冰冷力量。老者的话如同冰冷的雪水,浇在他心头。

黑风泽…流放之地…神仙也烂掉骨头的地方…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块冰冷沉重的残碑断片。碑面上古老而玄奥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蕴藏着某种亘古不变的律令与秩序。

“神仙会烂掉骨头?”

陆沉沾满血污和冰碴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冰冷而狰狞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血与恨淬炼过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一口坚硬苦涩的根茎,狠狠咽下!喉咙的摩擦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却被体内那冰冷的“枷锁”核心瞬间禁锢、镇压!

力量!他需要力量!更多源自这律令与刑罚的力量!

他闭上眼,不再理会洞外的风雪和老者的叹息。所有的意识,都沉入体内,沉入那微小却散发着沉重秩序的暗金核心。他尝试着,笨拙地、艰难地,去引动那冰冷的能量,去沟通怀中残碑的气息,去感知那铭刻在核心深处的、关于“束缚”、“禁锢”、“秩序”的模糊真意。

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冰冷的刀锋上行走,带来灵魂层面的刺痛和疲惫。但他没有停止。

风雪呜咽,山洞内烟雾弥漫。一个枯槁的老者在角落麻木地抽着劣质烟叶。而在另一侧,一个抱着冰冷残碑的残躯,正如同最虔诚的苦修士,在绝望的深渊里,用血与意志,叩响那扇通往未知力量的门扉。

黑风泽的阴影,己然在不远处张开了它狰狞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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